未至深秋,梧桐早落。山道铺满了枯黄的梧桐落叶,只要过了这座山便至官道,沿着官道一直走会看到一座繁华的都市——邶城,那是北定的王都。
两年前,林溪奉命攻打位于东部的燕国,于一月前攻破燕王都。燕王在逃亡中被流矢射中当场身死,燕太子于寝宫中自缢殉国。战后定昭帝下旨宽待燕国皇贵,命林溪带回燕国七皇子回京。
梧桐山道上,一队玄甲精骑护着一辆马车前行。领头的林溪听着斥候的汇报,侧后一骑驾前言道:“少将军,大致今日午后便至王都,车上那位可是要交给大理寺。”说话的正是林溪的副手许尤,马车上坐的就是燕国的七皇子——百里子梧。林溪一行虽精简,却个个精锐,就连驾车的马夫一看便觉非常之人,马夫虽未穿甲胄,却双眼炯然身形魁梧,马车四周的玄甲骑兵执戟护卫在侧。
林溪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回道:“我们只是奉命带他回京,至于到时如何并不是我们管得了的,凡事莫要多言。”定昭帝要对燕国遗民施以怀仁之策,命林溪带回百里子梧。林溪也不好用囚车囚着,只好找俩马车带着回京。只不过百里子梧自上车后便没有再下来过,倒也不是林溪拘着不让,只是下车也有精兵时刻跟随。看似是保护,实与监视并无二致,久而久之也就不愿多出面。
午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邶城城门口站着迎接到队伍,远远的林溪就看见了礼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少将军你看,竟有黄金卫出来迎接。”许尤略显兴奋的指着城门口的身着黄胄的卫士。
林溪看向城门口微眯了一眼,便交代许尤“待会无论何事都莫要多言。”许尤还摸不清自家少将军的意思,自家的少将军也不管他驾马行于队伍前方。
邶城二字在明阳下,更显得雄浑。城门口站着在前的官员看到队伍来道,上前一步作揖言道:“余礼部侍郎董卓然,携礼部官属,与大理寺少卿在此迎接少将军荣归。”
“下官大理寺少卿牧原恭迎少将军。”董卓然身后一名身穿大理寺官服的青年,上前行礼。
林溪下马回礼“林溪见过二位大人。”随后向站在后方的身穿黄金甲胄,肩披红袍的将官行礼道:“末将林溪见过卫统领。”林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名将官。黄金卫是皇城的守卫,黄金卫的统领是正一品的官职。且黄金卫直属于定昭帝,非皇命不可调动,而那名将官便是黄金卫的统领——卫明,北定皇宫的第一高手。这卫明本是布衣,于武试被定昭帝看中,提拔至今之位,只效忠于定昭帝一人。
“少将军不必多礼,本统领今日只是来传达圣上的旨意。”卫明明显不想多言。“少将军,接旨吧。”言毕便拿出圣旨宣读,林溪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重玄军少将军林溪,宁国公林正烈之孙,护国大将军林柯之子,舞勺之岁,从戎戍边,击敌卫疆,克己尽忠,朕甚以欣慰,予覃惠泽。冀北世禄百里子梧,世家门第。姿容俊逸,品行尔雅,朕以为甚宜。乃天作良缘,今赐婚与尔,责有司择吉成婚,望尔二人琴瑟调和,同心永结,共维太平,敬忠予国,钦此。”卫明宣读时语音平静如水,无丝毫涟漪。
此时,林溪已然错愕,只觉得荒唐好笑,好一会没有反应。跪在林溪后面的许尤,只觉得这叫什么事啊,正要出言为自家少将军鸣不平时,又想起刚刚少将军的嘱咐,一时间欲言又止,浑身不自在。一直关注着林溪的卫明见此,又言道:“少将军除了这道圣旨,圣上还有另一道圣旨,圣上口谕,许少将军听完第二道圣旨再一同接旨。”卫明细瞧了林溪一眼。
林溪仍是低头听旨的样子,淡淡的回了句:“谢主隆恩”。
卫明拿出另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重玄军少将军林溪,自从身军旅,守卫疆土,捍御以敌,功勋累著,朕甚嘉之。擢其为重玄军将军,愿卿后进,尽忠予国,守土安邦,勿负朕意,钦此。”
这是恩威并施,今日只要接下赐婚的旨意,今后便是重玄军的统帅。若是不接,卫明便会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抓拿下狱。
林家掌握的重玄军,一直让定昭帝有所忌惮。林溪接任林柯执掌重玄军以然无法改变,如今唯有阻止林家与长盛侯的联姻,以防坐其势大,在从而伺机分走重玄军军权,使其无反叛之力。
卫明宣读好了后,林溪一如接旨时笔直的跪着,头低低的看下,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他也只是恭敬的跪着,不发一言。许尤看得无不担忧,但他也明白此刻是什么情景。若是少将军不接旨,他定会誓死跟随,哪怕卫明是皇宫第一高手,也绝会誓死保卫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