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完时清,关羡尘疲惫地揉搓着太阳穴。
确是他错怪了素霄,他很是头大地瞥了眼时清那又红又肿、渗出淤血的手掌心。
画面太美他不想看,关羡尘赶紧让时清退了下去。
若时清所言句句属实,束行室里的人当时正忙着惩罚别的犯戒弟子,那么代为行刑的晏舟突然出现在束行室不就过于巧合了吗。
十五岁的孩子,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
十五的月亮明而不耀,圆圆的挂在枝头俯瞰众生。
月光凉如薄冰,均匀地铺撒在青谷山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般霁风朗月的好景致,如果没有这家伙的打搅,林景修一定能好好欣赏。
“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景修凝视着三根摇曳不定火苗,心情复杂。
想到晚饭前晏舟的诡异举动,林景修无奈地皱了皱眉,他好像把战斗力十级的男配给养歪了……
晚饭前。
窗外的滚滚天雷怕是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林景修偏爱雨天,可他也敬畏雨天。
无处安放的孤寂一下子从心底上涌,淹没了眼前陌生的陈设,他好像从这一刻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不对,真的有人在抱他。
“怎么了?”林景修转头望去,晏舟正仰着那张天真无暇的脸庞愈发动人。
“弟子怕雷,师尊可不可以陪陪我?”晏舟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极具感染力,没多久都快要漾出泪花。
你怕雷?小说里那位顶着雷击粉身碎骨的危险也要把女主救出修罗之地的人不是你?
完蛋……他是不是把男配的胆子养废了。
“怎么陪?”
“今夜,可否留弟子在此同寝?”晏舟有预感,今夜恐怕就是他狐族血脉的觉醒之日。
既然来软的试不出林景修是不是装的,那么狐族血脉觉醒瞬间的力量一定能将真正的林景修逼出来。
血脉觉醒后,每逢初一、十五便是他的妖力最不稳定的时候,这时他唯有伤害自己才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否则便会像发了疯的猛兽一样敌我不分,爆发出狂暴肆虐的妖力。
上一世,林景修虽靠深厚的修为压制住了正在发疯的他,但是从那之后,林景修看向他的眼神更加轻视。
就像……在看一堆下贱的垃圾一样。
原以为的救赎也因此揭开了丑陋的真相,期待化为泡影,他亲眼看见自己微乎其微的自尊碎在了师尊肆意践踏的脚下。
没有人会爱他,妖物,就该被斩杀和抛弃……
也许在这些名门正派的眼中,妖物始终低人一等。
……
“寝屋里不是还有师兄们吗?”林景修犹豫了,他可不想再睡狭窄的贵妃椅了。
“他们……也很可怕。”晏舟默默地垂下了脑袋,混着模糊不清的语句,淹没了声响。
他怎么把这个忘了,林景修一拍脑袋,守明那几个徒弟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下不为例,往后切不可如此胆小。”
再这样下去,哪里还追得到女主呢。
“是!弟子谢师尊赐榻!”
晏舟却极为欣喜地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打消了林景修的顾虑。
怕什么,咱们晏舟长得多好看啊,只要女主不瞎,就一定还有机会。
*
你看这月亮又大又圆,晏舟不赏月,点什么蜡烛呢?
林景修凑过去,发现晏舟捧着一本书看得十分认真。
“明日便是验骨之日,弟子想多看看师兄所赠的心法,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
真是个傻孩子,别的师兄师姐都有作弊的法器,光靠心法护体顶个卵用,更何况,刚才他匆匆一瞥,那本心法假得可以,根本就是唬弄人的。
林景修叹了口气,端起秀气精致的茶盏,给自己,也给面前的少年倒了一杯。
原来晏舟的日子过得这般艰难,远比他读那篇网文时苦得多。
没有修为在修仙界根本无法立足,可如果修的不是自己擅长的术法呢?
林景修有些犹豫,等验骨结果一出,他是不是也应该放晏舟回到更适合的火灵根呢。
林景修把二指间夹着的茶盏递过去,试探问道:“你也知道,灵根一事无法强求,若你的所属灵根并不适合我这一支……”
“师尊是不是嫌我愚钝。”晏舟合上心法,紧张地抠紧了书页,林景修这是想赶自己走吗?
“自然不是,我觉得也许有更适合你的灵根。”或许他不该横刀夺爱浪费了一株火灵根的好苗子。
晏舟的瞳色里倒映出忽明忽暗的烛火,飘摇不定,如果上一世有离开林景修的机会,他必定求之不得,可不知为何,现如今他看向林景修时会忽然生出些不舍来。
眼前的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