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阳一直望向天空的目光转过来,扫在陈知言脸上,道:“你到底是谁?武功见识都不凡,江湖上为何没你这一号人物。”
陈知言也将目光转向赵苏阳,难得正色道:“我极少在江湖走动,此番的目的,于你有益无害,但还无法向你言明。”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是来帮你的,你信我。”
信任,真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一种气场,一瞬间建立,一瞬间顷颓,可能仅是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一句话。多年混迹官场的生存技巧告诉赵苏阳,对于任何一个人永远要保留怀疑的空间,信或不信需要依靠逻辑去判断,但他的内心,却是如此渴望凭感觉去信任一个人,不知这个人该恰好是他,还是注定是他。
二人四目相对。
赵苏阳的眼睛生得极是好看,线条柔和,平日里看向人时自是带着三分笑意,但此刻他目光中却含着些凌厉审视之色,看了一会儿,哼道:“萍水相逢,拿什么信你。”他收敛了目光,又向天上望去,忽然舒了一口气,笑了:“你刚才说什么?猜到我就是在盘算这些?”他话音未落,左手袖管中一直袖箭脱簧而出,带着一声呼啸,啪的一声,正中天空中一只飞鸟,他才又道:“本公子是在等这个。”话毕,他兀自策马过去,跨着马镫,附身抄起那只鸟,拎起来晃了晃,展颜道:“若不除了它,咱们的行踪,便又要暴露了。”三人此刻除了这只会追踪的鸟儿,算是除了一大隐患,就算这种鸟儿不止一只,也足够他们先找到程衡芷二人了。
赵苏阳带领着陈、张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一片柳林前,陈知言惊道:“如此高明的布置,程前辈竟是术术高手。”赵苏阳道:“陈先生懂其中玄妙?”陈知言摇头笑道:“略同皮毛,可是没有程前辈如此高明之技。”
夕阳下沉时,众人相见,程衡芷见了赵苏阳,道:“尾巴甩掉了吗?”她话虽这样问,但看她面目表情,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赵苏阳讪讪笑道:“是我疏忽了,耽误了芷姨的世外桃源,待到事情了了,一定再陪你寻一处。”
张克己在一旁看他们姨甥二人扯闲话,按捺不住,道:“姑娘,小女得蒙照顾感激不尽,还请姑娘赶快让在下与小女相见,才能放心。”
程衡芷外貌年轻,听张克己称自己为姑娘,也不多做解释,道:“是了,是我思虑不周,令嫒就在内院暂住,请随我来。”当下她领着众人,穿过一处花厅,来到后院,正见到张柠檀坐在石几前发呆。张克己跑到女儿跟前,道:“檀儿,可担心死爹爹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张柠檀见到自己爹爹突然出现,先是一愣,随即心下的委屈一涌而出,就想往爹爹怀里扑去,但似乎又想起娘亲失踪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赵苏阳知道他父女二人此时心存芥蒂,上前道:“张姑娘,张掌门说将令堂安置在一处别院中,各中缘由,可能涉及姑娘家事,还是由令尊向姑娘单独说明吧。”
张克己却摆手道:“不必,此间事情,也与赵大人所查之事有关。内子也如檀儿一样,听到了我与妙合散人的谈话,但她处事谨慎,并没有被发现,是我在数日后与她的接触中才发现了她可能偷听或者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夫妻二人便将事情挑明了,之后,她质问我,与此人合谋,是不是间接害了她兄长郑延的性命。当日她情绪激动,可能才会将此事透露给檀儿,后来我及时发现她情绪有异,便讲明其中利害,要她去别院暂住,待到来日定给她一个交代。”随即,张克己转向张柠檀道:“你娘亲就在别院,如果你愿意,爹就送你去和娘亲小住。你此刻待在她身边,应该更安全一些。”
张柠檀一听娘亲无恙,就要求立刻动身去和娘亲相见,另外几个人当然都没多做阻拦,父女二人连夜便出发了。临行前,赵苏阳向张克己道:“张掌门,那妙合散人与你已生嫌隙,当多加小心。”
张克己抱拳道:“张某理会得。赵大人此番恩情,他日必当报答。”
二人走后,程衡芷张罗了几个小菜,留二人住下。吃饭时,陈知言问道:“苏阳兄觉得,张掌门的话,当信几成?”
“五六成吧。”赵苏阳一面饿死鬼投胎似的吃饭,一面答道。
陈知言见他的吃相,突然把碗筷放下,托着腮帮子看他。赵苏阳一边吃,一边用眼神询问陈知言,那意思是,你看什么?陈知言笑道:“陈某在想,赵大人这吃相,不知朝堂之上可有人见过?”赵苏阳咽下嘴里的饭,道:“自然不得见,陈先生在自己家吃饭难道不会肆意一些吗?”陈知言想了想,笑道:“可能会吧。”赵苏阳奇道:“什么叫做可能?”陈知言喝了口酒,淡淡道:“在外漂泊久了,很久……无家可归了。”赵苏阳见他这神色,不再多做询问,只管吃饭。
陈知言就这样看着赵苏阳吃饱喝好,脸上摆出一个高深又神秘的微笑,笑道:“苏阳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呀?”
赵苏阳挑挑眉,道:“回京一趟,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