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缩了缩肩膀,坚定地摇头,老猫一般窝在椅子生根。他从来是对沉璧轩避之不及。
也因了这沉璧轩,步入后宫的时候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当然,这其中有一只手还是这些日子里多起来的。
这下,连孙平都不由叹气。不过沉璧轩那位主子的脾气的确是……
他实在无奈,只得冲荆玉使眼色,盼着荆玉能说上句话。
荆玉略一沉吟,欲言又止。
温煦道:“有话便说。”
荆玉拱手:“陛下,可还记得让臣去打探永宁宫一事?此事已有眉目。”
温煦眼睛一亮,方才那颓废模样去了一半:“说。”
“臣多方打探,这后宫之中,待的时日最资历最高之人,便是沉璧轩中的房姑姑。想必是知道一些其中关节的。”
温煦眼神一黯,半晌,抬头,看着孙平眼睛发亮:“孙平,要不你去传一下那位房姑姑?”
孙平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硬扯出抹笑来,却比哭还难看,一抹老泪:“陛下,老奴还想着多伺候陛下啊……”
瞧,关键时刻,他身边一个能用的都没,还得自个羊送虎口。
唉……
这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温煦抬头望天,眼中满是泪水。
他几番踌躇,忽然又想起。
孙平将老泪一擦,喜笑颜开的。 众口铄金,这下,元熙帝杀兄占嫂之事假的也成了真的。
此事在坊间流传已久,不过元熙帝勤于政事,又大力推行节俭之道。
而元熙年间,风调雨顺,四境平和。
东家长西家短之事渐渐多了起来,这流言说得腻歪了这才没怎么提起。
可也有好事者多嘴,恐怕便是这元熙帝杀兄占嫂,心中难安,这才勤政爱民,以弥补那天大的罪过。
这传言越穿越发离奇。连元熙帝垂涎凌霄妃子美色、如何对建武帝起了杀心、又如何暗中谋划、如何成事、最后又如何逼迫凌霄妃子、凌霄妃子又如何斥骂元熙帝、建武帝英灵又如何斥责元熙帝、元熙帝又如何指天发誓勤政爱民再不敢擅入后宫都编得头头是道,还有人将此事改了一改,硬安在某朝某帝身上,编成了戏,四处传唱。
久而久之,此事便还真成了元熙帝最大的污点。
但凡街头巷尾书生士子谈起此事,都不由感叹不已。仿若元熙帝若是没这么一档子事,便是个完人了。
末了,还要感叹一句:“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荆玉那时心思单纯,听得人说的多了,信以为真。
后来若非机缘巧合,恐怕他都不会进宫来瞧温煦一眼。
后来,入宫见了温煦,以温煦的为人,自然是做不出这等事的。
但合宫对此事避而不谈,温煦鲜少踏足后宫,甚至连来见一次沉璧轩主子都这般害怕。
孙平又是这副讳莫如深说不得的模样,莫非当初建武帝暴毙真和温煦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