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自己像是痛得要裂开，又好像裂开就不会再痛。
他要开花了，这样的明悟在脑海中出现。
哔噗，吧嗒……
似是因为成熟到了极致，花苞的中间裂开一道伤痕，浓郁的清芬汹涌而出，瞬息间强势地驱赶了周围的沉闷气息。
魔龙睁开眼睛，声音如闷雷炸响，“他要开花了。”
显然它这话是说给裴仪真听的。
裴仪真转过头来，将凌风飞舞的长发拢在耳边，目光流淌在正绽放着的天极琼玉花上。
“嗯。”许是来这之前有太久时间没有说过话，相比于上次相见，裴仪真的声音竟显出一种奇异的沉闷来，轻轻地，像是另一朵花在月下开了。
在风歇去的宁静时分，魔龙注意到了她的声音。
这一刻的分神，让它差点错过了天极琼玉花的开放，待它再次看去，花朵已经绽开大半了。
雪白厚重的花瓣层层叠叠，在风中飘浮着舒展，鼓动的花苞周围泛起涟漪一般的波动。
一线青碧慢条斯理地纹上花朵边缘，像是镀在覆雪苍山上的一抹天色。
裴仪真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颜色，无端让她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冬日。
在那不可追及的少女时期，她曾随着师尊来过无尽渊底。
“你不吃我吗？”彼时九岁的裴仪真疑惑地仰头问它。
魔龙低头，巨大的龙瞳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身影倒映其中。它思索了一阵子，在尝试新鲜口味和免去同剑修打斗的两个选择中选择了后者。
但是那讨厌的剑修跑来加固封印它的阵法，自己还不能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苦楚，实在是太让龙憋屈了。
那时的魔龙还很有活力，不像现在这样因为疲倦而少了话语。
它将头摆在了那小姑娘的身边，伸出舌头，威胁性地从她的面上虚虚扫过。
“人肉酸臭，我可以不吃你，但你要拿东西和我换。”它语 气玩味地说。
其实修士的道体经历多次洗精伐髓，除尽尘秽，咬下去大多是灵力的味道，细微处的差别取决于对方服食过什么天材地宝。
魔龙没吃过人，但很多年前同神魔打架时，免不了会用嘴巴咬敌人几口。
裴仪真打小性子就古怪得很，那时她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只苦恼地想着如果自己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该怎么做。
小姑娘问魔龙：“那你想要什么呢？”
魔龙思考了一阵，一时又犯了懒，便说：“你看着给，觉得什么能让我满意就给我什么。”
裴仪真翻了翻界印，目光定在师尊之前给她的那颗天极琼玉果上。
师尊说魔龙被神魔封印在无尽渊底，每逢九九八十一日就要遭受诛邪神雷的击打，体内的魔气被神雷纠缠淤堵，百分的实力至多只能发挥出一分。
天极琼玉果虽然不能清除魔龙体内的神雷，但是能抚平神雷带来的痛苦，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太过神异的功效。
但能对魔龙这种修为的存在起效，它已经算得上十分珍贵了。
魔龙看着被小姑娘托在掌心的神果，诧异地将眼睛睁大了些许。
“天极琼玉果？小姑娘，这是你师尊给你打熬根基用的吧。你真要把它给我？”
裴仪真点了点头，鬓间点缀的花朵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魔龙看她就像在看一朵花，难得多了点惜花的心思。
它说：“下次你再过来，我一定要骗你把我放出去。”
裴仪真不明白话头为什么突然拐到了这里，她静静地想了想，终于明白对方是把她看成了容易受骗的傻子。
她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对方都说了下次，那么就是自己的赎金让它满意了。
这下不用废掉师尊给的破空梭了，年少时的裴仪真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魔龙对人世的勾心斗角不怎么在行，但毕竟在它面前，裴仪真小得跟刚出生没什么两样，小姑娘那点子心思浅得跟盘子里的水似的，让它看得透透彻彻。
果子被裴仪真掰开，挖出种子后送入了魔龙的口中。
“怎么，你还想种它？”魔龙吐出一口龙息，差点把裴仪真给吹到了天边去。
小姑娘淡定地掏出定风珠，把它挂在腰间，而后回答了魔龙的话。
“种在这里，两千年后你就能得到一枚新的果子。”
魔龙嗤笑了一声，这回它吸取了教训，说话的声音小了些。
“不用两千年，我就会出去把世间化作炼狱，你种了它也没用。”
裴仪真心想，这话我得告诉师尊。
魔龙倒也不怕她师尊知晓，毕竟无尽渊底灵力稀薄，没有修士能够久待。除非有大能愿意冒着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