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的风险一直待在它的身边监视，不然也无法发觉它的动作。
但是修为愈高，私心愈重，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裴仪真年纪轻轻，面上淡漠，心里头却傲气得很。
她心思剔透，摸清楚这龙不屑于跟她这蝼蚁计较，便说出了心里话。
“没事，等你出去了，那时候就由我来将你重新封印。”
魔龙当即大声嘲笑她道：“年纪小小，口气却大。给我下封印的是九重天上的神魔，两千年后你能到你师尊那个境界就算天赋异禀了。至于重新封印我，你在梦里想想就好。”
裴仪真依旧没有生气，她给种子埋上土，按照灵植大全上记载的图案在地上描画了一阵，这才站起身用法术招来清水洗了洗手。
“那就等到日后，看那时会是如何模样。”
见这小姑娘实在认真，魔龙的心里愈发好笑。
它有心让这笑话持续得更久一些。
“这般信誓旦旦，不如用留影璧照下来，等到再次相见时一齐看看。若是你能顺利成为下一任所谓封魔人的话。”
裴仪真这时生得实在太小，抬头只能看到它高耸入云的龙首，但依照肌肉走向来看，对方约莫是笑了。
于是她说：“好。”
她将方才的景象照入留影璧，又将玉璧系在了魔龙的鬃须上。
魔龙任她动作，等她走后就飞回了自己的住处。
巨大的身躯浸没在水中，系在它鬃须上的绳索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神水侵蚀，玉璧就在它的睡梦中沉入了积着月光的水底。
镜花水月，如幻如梦。
魔龙从记忆中醒转，眼前的一线青碧中掺了秾艳的湖蓝，像极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的衣裙颜色。
它无声地扫了眼一旁端坐着的裴仪真，心想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件事情。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这就好，不然自己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不过对方当年说的话倒是不对，毕竟今日她不是来封印自己的。
仙是来诛邪的。
当年的小姑娘能因为善心选择免去它数百年的苦痛，如今的裴仙首却不会因为一点旧情放过犯下滔天罪孽的魔龙。
就像上次她在漫天神佛妖魔的面前，漠然地斩断了它的龙角。
在它陷入回忆的间隙，眼角那抹金红蓦然一动，如同风中牡丹乍然盛绽。
花开极盛，在花面前的两位巅峰修士却皆已走过了漫长花期，满身风霜与疲倦，似乎下一瞬就要迎来生命的凋零谢去。
裴仪真突然开了口：“走吧，寻个合适的地方。”
她的声音是那样地轻，轻得像是一片薄薄的云，被风一吹就要散去。
魔龙哈哈大笑。
“好，好，裴仪真，让我看看，今日此战，到底结局如何。”
待到白花从灼热中醒转，天地间唯有风羽翻卷过云海的声音。
没有高傲的魔龙，也没有淡漠的仙首，似乎千百年的记忆只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