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鸿听过许多遍,也只能继续听着。
“我与韩垂钧,互为表里。”
公羊羽起身,树下踱步:“身为一宗之主,许多事,老夫是不好说,也不好做的。
但这些事,又必须要有人去做,你明白吗?”
“弟子明白。”
“你不明白!如果你要明白,今日就不会针对黎渊!”
看着石鸿,公羊羽眼底有些失望:
“这几十年,谷内颇有些青黄不接。
你们这一代真传,除却你、秋长缨、八万里勉强说得过去,其余人,撑不起宗门,撑不起一府之地,遑论三府?”
“黎渊天赋不逊韩垂钧,未来必是你之臂助,你却容他不下?”
“自古而来,谷主之位强者为之……”
方宝罗没有多说,深深看了黎渊一眼后,就拖着八万里离开,不将这大块头送回去,他实在放心不下。
“谷主之位吗?”
黎渊转着酒杯,心下了然了。
公羊羽生具十三大龙形,七十多年来始终稳稳压制着五大长老,强如老韩都不可撼动。
但他要是出事,石鸿也好,其余长老也罢,就没人能压得住老韩了……
“老韩人缘是多差,硬是没人赞同他当谷主?”
黎渊心下哑然。
但也很清楚,这里面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绝不只是人缘问题。
蛰龙府及下辖郡县,人口不下千万户,每年的税收都是海量的银子。
这么巨大的利益……
放下酒杯,黎渊摇晃着起身,除了有些可惜自己新买的衣裳外,总体来说,他很满意。
摇晃着出了大殿,他一眼就扫见了不远处夜色下对饮的几个真传弟子。
“石鸿,少谷主……”
……
……
大殿一侧,树荫旁的凉亭里,有侍女掌灯,火炉温酒,几大真传在此小酌对饮。
“龙形根骨,真非寻常上等根骨可比,淬体都没大成,就能连战内壮,等他内壮了,岂非可战易形?”
一身着白衣的青年放下酒杯,看了眼黎渊离去的背影。
他名丁止,公羊羽门下的另一真传弟子,十大真传中,仅次于八万里。
“丁师兄说笑了,淬体与内壮的差距不过千斤之力,龙形根骨足可弥补彼此差距,但内壮与易形之间的差距,又岂是根骨所能弥补的?”
有人摇头失笑。
那人身着黑色长衫,身侧放着一口通体漆黑的宝刀,声音冷淡,其名龙晟,棍兵堂真传弟子。
“也就是今日殿外无甚精锐,若方师妹、沙师弟等人有一人在,哪里容他越阶战?”
几个真传碰杯喝酒,言语之间不乏冷笑。
只有石鸿皱眉不语,一杯酒在手里捏了许久都没喝。
“这小子天赋是好,但方才淬体,十年易形已是不得了了,哪能威胁到你?”
丁止与他碰杯,略带醉意的玩笑着:
“你要真担心,不如……”
“退下吧。”
石鸿一摆手,斥退了伺候的侍女。
见状,其余几人脸上都没了笑意,丁止的笑容也是一僵,酒意顿时消散大半:
“师,师兄,你不是真要……”
“韩垂钧只是平乱去了,不是死了。”
石鸿瞪了他一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韩垂钧……”
小宴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几个真传弟子呼吸稍有急促。
他们都是一宗之真传,自然知道,同为易形,彼此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不是外面那些野路子,以为自己是易形,就认为与韩垂钧的差距不大……
“师兄,你可曾见过韩长老出手?”
龙晟问道。
其余几个真传也很有兴趣,他们自入门就被师长告诫过不可招惹韩垂钧,但至今也根本不知其人武功到底多高。
“没有。宗门内外,但凡见过他出手的,除了师尊与秋长老外,全都死了……”
石鸿摇摇头:“即便是师尊,也有三十年没见过他出手了,只知道,他易形方成时,就杀过通脉高手。”
“易形杀通脉?!”
几个真传弟子心头皆是一颤,内壮至易形差距极大,易形至通脉又怎么会小?
易形之后越阶而战的事迹,他们也只从江湖传言中听说过。
那些人,无不是鸣动道州的大人物。
“是啊,易形杀通脉……”
石鸿的神情变得凝重,但有句话他又没说。
韩垂钧曾以易形杀通脉,而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
小宴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