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能指责他们什么呢?他们已经尽了全力,就差把命搭上了。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自已才是该负责之人,是自已害的他们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诸位,都说句话吧。这城还怎么攻?死伤太过严重,兄弟们恐难承受。是继续攻,还是有别的办法,各位都各抒已见。”杨尚宝开口道。
众将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一名将领沉声道:“将军,非我等不尽力,实在是这样攻城,徒然让兄弟们送死。这些都是好兄弟,看着他们去送死,于心何忍,于心何干。南阳城城池坚固,防御也很齐备,如此攻城,恐怕无果。末将早就说过,攻南阳不是好主意。现在证明了这一点。末将希望杨将军能够三思,眼下退走还来得及。”
另一名将领骂道:“冯唐,你这个孬种。这种时候打退堂鼓,战死的兄弟岂不白死了么?况且我问你,咱们往何处退?”
那名叫冯唐的将领怒道:“我孬种?我冯唐冲在最前面,身上中了三箭。好在我命大,只被射中胳膊。你瞧瞧我这伤口。我若是贪生怕死之徒,早就跑了。攻城必死,后退或有生路。咱们若是全死在这里,有什么好?人都死光了,想要东山再起也没有机会了。我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
“攻下南阳便生,攻不下便死。退,退去何处?退到山林里去?这么多兄弟喝西北风,啃树皮?宁愿战死,也不愿饿死。”有人大声道。
“正是,没地方退,只能进攻。”
“可是怎么攻?死了这么多人,连城头都没攻上去,还怎么攻?”
“那也要攻,死了便死了,怕死不当兵。”
“……”
“……”
大帐内众人互相吵闹起来,一时间嘈杂不堪。
“都住口!”杨佺期厉声大喝道。
众人见杨佺期发怒,都闭了嘴。杨佺期叹息一声,声音低沉的道:“诸位兄弟,都不要吵了。怪来怪去,都怪我杨佺期无能,决断失误。眼下这局面,责任在我。如今这情形,恐不能善了。攻城不利,后退无路,我等到了生死关头了。”
众人纷纷道:“将军不要灰心丧气,定有办法。”
杨佺期道:“听我说。眼下的局面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必须攻下南阳。再有别的想法已经来不及了。但我也不希望你们陪着我一起送死。所以,我决定了,你们都各自逃命去吧。我不强求你们陪着我一死送死。这是我的心里话,绝非试探之言。”
“杨将军,这是什么话?我等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人走了,将军怎么办?”
“将军何出此言?我们是不会走的。”
众人纷纷叫道。
杨佺期摆手道:“听着。我杨佺期这一生经历多少风浪,但这一次是最危险的。我就算战死于此,那也是我的命,我绝不后悔。但将士们陪着我一起死,我心中不忍。我会继续攻城,我相信有兄弟会愿意留下来陪我攻城。就算没有人愿意,我一个人也要攻城。我要站着死,不远冻毙于山野,死的窝囊。各位自行决定。一会我要将这些话告诉外边的将士们知晓,一切凭他们自愿。”
杨尚宝皱眉道:“兄长,你不能这么说。你若如此说,军心必乱,还怎么攻城?”
杨佺期摆手道:“我说了,哪怕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攻城。尚宝,你也走吧。想办法活下去,回梁州。现在,你出去,将我的命令传达给将士们,允许他们离开自谋生路。若不愿走的,今晚趁着夜色,我将继续攻城。其他的话也不必说了。”
杨尚宝皱眉正待说话,杨佺期摆摆手转过身去,沉声道:“诸位,你们也可以走了。让我静一静吧。”
杨尚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众将领跟着他纷纷退出大帐。杨佺期站在大帐之中,静立良久,听着外边从人声沸腾到一片寂寥,心里知道,外边的将士们恐怕都已经散去了。是啊,谁愿意在这里送死,这也许是好事,起码让梁州军能够留下一些火种。
不知过了多久,杨佺期走出了大帐。外边夕阳西斜,雪光刺眼。大帐周围,一万多兵马,剩下了一半。许多人在听到命令之后,选择了离开逃命。杨佺期心中既感到释然,同时又觉得难过。他其实既希望他们走,却又希望他们能够留下来。
“兄长,走了六千多人,剩下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