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这下可热闹起来,焚肆和阎临惜并肩回来那日,不少鬼都见着了,起先他们还以为冥王疯魔了,竟是找了一个同冥后如此相像的人,直到二人走到珉葭摊前,焚肆偏过头,轻轻叫了声“珉姐姐”
珉葭满不在乎的抬起头,却猛的瞪大了眼睛,又忙伸手按住眼周崩起的皮肤,张着嘴一下愣在了原地。
众人这才知道,焚肆,他真的回来了。
这下,冥府的门槛都要被踢破了,焚肆不比阎临惜,仿佛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当年这位冥后可是以护犊子出了名的,冥界上到冥王下到拔舌地狱的小鬼差,焚肆自都相处得来,还长了一副好面孔,自然是人见人爱。
这不,拎着礼物来看他的人从冥府大门排到了奈何桥边,孟婆摊前那些要去投胎的生魂都看呆了,可巧,此时冥后大人可不在府中,还正好躲了个清闲。
焚肆叼着个草杆儿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的躺在船上,手里拿着本书无聊的翻着,寒水撑了一把桨,弯下腰把船上那盏小灯调的更亮一些,虽是白天,这忘川河常年雾气缭绕,看书可伤眼睛。
寒水干脆把桨横在一边,坐在焚肆旁边,伸手把书拿过来“别看了,伤眼睛,你又看不懂。”焚肆也不恼,撑着头坐着。
寒水叹了口气:“他们都很想你,你何必躲来我这。”焚肆依旧注视着忘川河面,头都没抬,不满的抱怨:“他们都想我,就你不想。”
寒水拿他没办法,顺着他说“想,当然想咯。”焚肆撇撇嘴“你就会哄我,说了我也不信。”
寒水扶额:“你这一回来,当真就留在冥界了。”焚肆轻笑一声:“我在那尘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当真没个念想,况且这人界如今与旧时可是两样了,活了这么多年,总归还是要念旧的。”
寒水看他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拿他没办法,执起桨缓缓站起来,此时,对面忆川尽头的大雾中缓缓驶来一只船,寒水顾不上再理焚肆,轻轻抬起头来,注视着船上的影子。
焚肆也随他站起来,在两船相交时,忽的甩出一个东西,那是条白绫,弯弯绕绕,一下衔住了忆川河上那只小船,然后猛的绷紧,一下子便把两只小船绷在这一线之间。
寒水和对面的人冷不防这么一顿,皆是用桨撑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倒,寒水问道:“焚肆,你这是做什么?”
焚肆却眼珠一转,道:“我以前没想到,现在忽然灵机一动。”说着抬脚在河面上轻轻点了一下,河面顷刻间开出一朵蓝色的莲花,焚肆眯起眼睛道一声“还好。”
然后焚肆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寒水,寒水一惊,船桨脱手掉在船上,对面的人反应更大,直接喊出口“焚肆!”
焚肆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杆儿,朗声喊道:“放心吧棠昼,我不占便宜!”
说着抱着寒水踏上忘川河面,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可以吞没一切的忘川河上竟是开了朵朵莲花,焚肆就这么抱着寒水,一步一莲花的向棠昼走去。
棠昼望着渐近的二人,面上不变,手却不住地颤抖,直到寒水的脸逐渐清晰,最终,停在三步以外。
焚肆再向前跨,却有一副无形的屏障阻隔住他继续向前的脚步,棠昼这才低声道“没用的……”
焚肆却开口打断他,冲着寒水轻声说:“看吧,看个够,有什么想说的也一并说了。”
寒水低着头,垂眸不语,棠昼忍不住唤了一声“寒水。”寒水这才抬起头,手指攥着袖子,眸子里却是蓄了一汪泪水,他梗咽了一下,开口道:“棠昼,你去投胎吧,这是我一人,我一族的罪,我得赎罪。”
棠昼却生硬的打断:“你们又有什么罪,他族人灭你一族,我挑唆轩辕皇族灭他一族,何罪之有!”
寒水却轻轻摇了摇头,一滴泪随着落下,焚肆伸手接住,寒水轻声说:“焚肆,我们回去吧。”
焚肆深深的望了棠昼一眼,抬手一抛,抱着寒水转身离去,那东西径直穿过了屏障,落在棠昼手心,棠昼将它握在掌心,轻轻抵在胸口,那是一颗清澈到近乎透明的晶体,人鱼泪。
寒水头埋在焚肆胸口,轻声道:“是我的一意孤行困住了他……”焚肆却平静的目视前方,冷声道:“一意孤行的是他,他的恨一日不消,他便无法离开这忆川河。”
“……可他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焚肆走到忘川河,将寒水放在船上,却没有立刻放开,他单手揽着寒水,叹了口气:“寒水,那你什么时候肯放过自己呢。”
别了寒水,焚肆径直向墨倾楼走去,推开门,阎临惜正端着骨瓷杯抿着茶,见他进来,起身迎过去,握住他的手,温声道“去哪了?还叫我先来这等你,。”
焚肆也不隐瞒“我去带寒水见了棠昼一面。”阎临惜“就这,有什么不能带我一起的。”
“他无非是仗着自己那娘胎里带出来的步步生莲的本事,他把寒水抱过去,要你见着了,不得把忘川河变成万年老醋河啊”焚念从楼上跑下来,灵活的拱到焚肆怀里,语调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