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的气氛分外沉闷,罗贡瞪了温筳一眼,心中怪她多事,却又有些放松。??
若是寻不到证据,也就意味着到底不必在闻淮卿面前,将家中闹剧摊在他眼前了,真相如何,有时并不如脸面来得重要。
心中念头转了两圈,罗贡才冷声道:“既然并非是被人动了手脚,你就待在院子里好好养病,不要老是劳烦旁人。”
这是在责怪温筳无事生非,要将她软禁在清荷苑的意思了!罗夫人眼中露出些许快意,做出慈母的模样柔声道。
“老爷别生气,想必禾妗也是思虑过重,才会反反复复不见好,静心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好一个思虑过重!静心休养!
这分明是在指责温筳心思不纯!罗成镜袖摆都快被他自己捏碎了,眼眸直直地盯着罗夫人,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温筳犹豫着是不是该将她此前拿去给金大夫瞧的药渣拿出来,可到底没抓到采桑的现行,又忧心罗夫人会借此倒打一耙。
“姐姐,吃药药!”门外罗旻欢快地声音传进来,接着一张黑乎乎却得意求夸奖的小脸,随着炮弹一般冲进来的身影,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底。
后头随之跟进来的四姨娘见着满屋子的人,顿时就是一僵,忙乱无措地上前行了礼:“老爷,夫人。”
她不认得闻淮卿,只当是寻常客人,伸出粗糙的大手,就要将仗着人小,一路窜到温筳床前的罗旻给抱回来,带出这屋子。
罗旻咯咯笑了两声,躲过四姨娘的大手,献宝一般将还沾着泥水的陶罐往温筳跟前递,嘴里还嘀咕道:“姐姐,快吃药药呀!病好了,陪我玩。”
漆黑的陶釉罐子里还散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底下隐隐可见些许没倒尽的药渣子,就这么直愣愣地摆在了温筳的眼底。
瞧着那罐子熟悉的模样,采桑顿时脸色大变,飞快地低下头去,不敢叫人看见自己慌张扭曲的神情。
谁知却刚好被无意扫来的闻淮卿看了正着,嘴角露出一丝有趣的笑意,半点不担心温筳,老神在在地靠背一坐,端起了看戏的架势。
“这罐子是哪里来的?”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温筳自然也猜出了点什么,眼中含笑,轻声哄着罗旻问道。
罗旻歪头想了想,清澈的目光不含半点污垢:“院子后头,绿丫头,煎药药,姐姐吃!病病飞走啦!”
这话说得虽然颠三倒四,可在场众人谁都不傻,哪里能不明白罗旻话里的意思。
分明就是罗夫人几人来得匆忙,虽将药汁换了一份,却没来得及将原先熬药的罐子处理干净,只能暂且扔在了院子后头。
谁曾想,竟然会被罗旻发觉,将这事捅了出来。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罗夫人还能辩驳这是温筳故意设计等等,可偏偏罗旻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傻子。
傻子,是不会骗人的。
罗夫人这会儿是有口难言,慌得心中发苦,只能猛掐了一把三姨娘的手臂。疼得三姨娘倒吸一口凉气,上前想要拉走罗旻。
“你五姐姐病着呢,你瞎掺和什么?”三姨娘也不顾罗旻是个傻子,会不会听懂她的话,强行扯着她就要交到四姨娘手上,让四姨娘带着这个坏事的丫头离开。
四姨娘局促地搓了搓手,抱过罗旻,却猝不及防她爆出一阵大哭:“不走!不走,要姐姐好!”
“你乖一些,等姐姐好了,再跟你玩。”四姨娘顶着众人各异的神情,想着自己粗糙臃肿的模样,连多看罗贡一眼都不敢,强行抱住哭闹不休的罗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等一等。”罗成镜看了满脸信任的温筳一眼,他闭了下眼,脸色浮现一层倦意,既而神情坚定地拦下了四姨娘。
罗贡皱了下眉,到底败在了罗成镜坚持的眼神下,叹了口气歇下了阻止的意思。
“金大夫,麻烦你看看这里头的药。”罗成镜取过罗旻手里头的药罐子,对金大夫揖道。
金大夫也不多话,接过来就埋头仔细辨认,没一会儿功夫,就证实了这药就是有问题的那一付。
“太师大人这家中,可是真有意思。”闻淮卿看着沉默不语的罗贡,以及气到说不出话来的罗成镜,轻笑一声,张口就是讥讽。
“要不是这丫头横插一杠,我险些都要以为,是我府上的大夫医术不精了。”
若但是府里头的人也就罢了,可现下分明是丢人丢到外头了!罗贡心头火起,没控制住一脚就踹在了跪在地上的采桑身上。
“贱婢!还不给我从实道来!”
采桑被罗贡一脚踹飞,摔在边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抬头对上罗贡阴狠的的眼神,下意识一哆嗦。
“是....是.....”
眼神往罗夫人那边飘去,采桑颤抖着,眼看就要将话说出来。三姨娘立时脸色一变,换了一副哀哀戚戚的神情,跪出来道。
“老爷别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