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望着天地漆黑，脑中一片空白。
猝。
不。
及。
防。
——搞什么鬼？！
腰间箍着一只有力的臂膀，双手亦被粗暴地禁锢在头顶，他被钳制在一方狭小天地中。琴吻由温柔潮汐逐渐化作惊涛骇浪，顺势滑向他面颊、颈侧、领口……对方已毫无章法扯松他的上衣。
有什么东西随即被塞进手里，陆柏舟反应过来——是一叠钞票。
耳垂轮廓被对方舌尖轻触，陆柏舟猛地一颤。
带着血腥的灼热气息，耳边年轻男人在他耳畔沉声道，“多少钱都可以，你不用还。”
陆柏舟手一松，这句话狠狠砸在他灵台上，神思战栗着归位。
肌肤在下一刻被触碰，心跳骤然如鼓点般密集，陆柏舟抗拒地推着对方的胸口，打不过，挣扎的力气却很大，“你你你做什么！？”
“欲擒故纵？”对方与他双唇轻触，以额相抵，尾音轻勾，“嗯？”
“一路上撩拨我许多次，现在却不让我碰。”口罩大眼仔细细吻着他的唇角。
二人隔着薄薄的衣物，暧昧相贴，陆柏舟陷在床褥中被迫仰着颈，甚至能隐约感到对方某处已蓄势待发抵着他。
那微哑勾人的声线近在咫尺：“陆少爷刚才……不是在邀请我么？”
——纳尼？
千不该万不该，刚就不该和这人套近乎。始料未及，这帅哥的性向居然是男？
平心而论，这小网红确实禁欲又性感……不对，陆柏舟心想，可我特么是个直男啊！
“邀请个大头鬼？”陆柏舟双唇被吻得发麻，颤声道，“你误会了！我喜欢妹子！”
男人摸两把问题不大……重点是，这是你家陆少爷的初吻啊！
Raios partam！
黑暗中对方动作戛然而止，陆柏舟终于腾出只手，死命一把将人推开，骨碌起身。
“对不起”，对方跌坐在床沿，软声道，“你可以报警。”
报报报报个球，连未遂也算不上，陆柏舟冤屈且苦恼。
“算了，总归是我先失礼，咱俩都忘了吧。”陆柏舟重新把灯打开，纸钞嫣红刺目，铺了半床。他低头退到一边，抿着唇不敢看对方，“有钱也别这么造啊！留个联系方式……明天给你转账。”
大眼仔发丝微乱，重戴上口罩，亦有些狼狈。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笔，还顺手把胸前的口袋整理了一下。
惊喘不定间，陆柏舟已经不太想知道对方真容了。但望着这个极其熟练的胸前拿笔动作，却又突然好奇，为何一个卖艺小网红会有医生惯有的职业习惯。
口罩大眼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撕给他。
“……行。”陆柏舟接过来捏着，一溜数字挺好看，就是潦草无比。
望着这人动作间牵动伤口，洇开一片湿迹的黑色袖口，陆柏舟一颗心被揪着扯，怎么也落不下来。
对方简短嘱咐他，“你今天晚上再有什么不舒服，一定马上跟我联系”。
陆柏舟无比心塞地把对方请出门。
虽然经历了四天三夜千辛万苦才回国，虽然酒店的床挺软挺大的，虽然落地后认识了个神秘网红，还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的一夜。
不过他还是没能摆脱失眠。
睁着眼睛，脑中满是口罩大眼仔挡在他面前的身影，狠厉身手，伤口深长，触目惊心的鲜血。
可惜连人家姓甚名谁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闭上眼睛却又是被他不由分说压上来时，那混乱生涩而纠缠着情谷欠的场面。
对方语气清冷低沉，却过耳难忘，久久回荡搅乱他的思绪。
陆柏舟在黑夜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
最后索性睁着眼睛望天亮，终于在极度困倦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
次日。
“大中午净做梦，一千多的手机打折还不行，还想充话费白送？”销售员小姑娘在陆柏舟身后咕哝。
迎风走出手机卖场，陆柏舟的脚步更加沉重了。
他坐进一家快餐店，边吃边倒腾电话卡，投入使用之后立马先给口罩大眼仔发了个好友请求过去。
头像一片空白，微信名是一溜初始乱码。陆柏舟甚至怀疑自己找到了个废号。
昵称是“YAN”。
颜？闫？盐？……他乐了一下，这人似乎确实挺“盐”的。
面前这碗板面也挺盐的，甚至有点儿齁，说不定比他原来家里大厨做的意面还上头。
不是，一碗板面怎么就上头了？他喝着老板娘送的一瓶饮料，心跳猛快，还有点儿陶醉。
新手机就是顺滑，攒了一整天的新消息，没一分钟就扒拉完了。并没有老头或者秘书的，唯二两个陌生未接，看归属地奇奇怪怪也可直接排除。万分之一的小小期许也落空了，陆柏舟的心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