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嘴边挂了条口水。看来是想事情想到睡着了。我不禁为自己的散漫皱眉,赶紧擦擦嘴巴。
船就像个摇篮,腿上又暖呼呼的,一不小心就败给了瞌睡虫。
擦眼打呵欠的晃动,使枕在腿上的少女——缪里扭扭身子抗议。她年方十二、三,若缘份来得早,有人上门说亲也不奇怪。这丫头生性调皮捣蛋,亲事落在她头上肯定会闹得人仰马翻,我也早已做好替她收烂摊子的准备,结果我现在却面临了作梦也想不到的状况。
缪里是我长年服务的温泉旅馆的老板的女儿,打从她出生,我就自告奋勇扛下照顾她的责任。缪里因此十分黏我,大哥哥、大哥哥叫个没完,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这阵子我才知道,她将我视为恋爱对象,且不能单纯用这年纪的少女常被感情冲昏头来解释。大约十天前,我在传说为海盗根据地的北方岛屿地区涉入海权问题时,明白她对我用情是深至几何。
由于温菲尔王国与教会之争,我前往北方岛屿地区调查其信仰的异端嫌疑。在那里,我发现他们对于贫困的现况只能寄托于祈祷,我明白他们严苛生活的实情。
而且,南方国家的大商行和教会所派出的大主教,还带着诡计和黄金来到这个光是求生就很困难的地方。能够击败这帮势力,说我纯粹只是走狗运也行。若要找个大功臣,绝非缪里莫属。
全得归功于缪里那近乎信仰的,对我的爱。
当我跌进黑漆漆的冰寒大海,准备领死时,缪里毫不犹豫地随我一跃而下。誓言终生相守的情人,又有几个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她的鲁莽和果决强烈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见到她对我如此深情,我实在无法当那是少女年少的懵懂情怀。
而且我也渐渐明白,说自己为投入圣职而立过禁欲之誓,又当她只是妹妹,不能回报她的爱当借口,其实对缪里而言根本没意义。
缪里正枕着我的大腿闹起床气。我摸摸她的那头仿佛掺了银粉的奇妙灰发,同样颜色的三角毛皮跟着细细抽动。那是兽类——狼的耳朵。缪里的母亲别称贤狼赫萝,是寄宿于麦子中的狼之化身。狼是森林里的狩猎专家,只要是狼赌命追寻的猎物,绝对无路可逃。
我这神的羔羊的本能,在道理说不清的地方这么对我说。
同时缪里是我的妹妹,这也不须理由。
神不可能允许父女兄妹彼此成婚。
我很希望缪里能明白这一点,然而每次都是白费功夫。
不过看着腿上那傻呼呼的睡脸,我不禁苦笑。
虽然有很多头疼的问题等待解决,至少现在我们拥有一段祥和的时光。
但愿这样的时光能长久延续。
我如此祈祷,摸着缪里的头再度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