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城内,沈祀月在众人仰望中主持合图仪式,身边是自己最得力的几位亲传弟子,不过一阁之隔,陆风晏浑身鲜血,伤口淋漓,被人扔在冰冷的牢里,无人问津。
捆仙索束着肺腑,束着张着血口的伤口,陆风晏觉得呼吸都无比沉重,刺骨的痛感眼前一片模糊,天光从墙上透进来,忽闪忽闪变成一只红蝶,那是满山的红,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山门前朝他望过来,陆风晏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沈祀月朝他伸手,他好想把手交给他,但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甘的喃喃细语“阿年。”
清风拂过翠窗,桌前的翠瓷已经凉了茶盏,沈祀月礼服未换便来了月竹馆,海青阳朝他歉意一笑“沈兄,我伤疾未愈,就不起身迎你了。”
沈祀月在他面前坐了“你我何必将就那些虚礼。”
海青阳笑了笑,揶揄道“这不是怕你再拿鞭子一边骂一边抽我,如今我可跑不动了。”
提起旧事,沈祀月也有些无奈的笑了“陈年往事,当时是我太冲动了。”
海青阳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无力,一笑牵动了肺腑,他低咳了几声,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玄序的声音隔着房门“义父,您怎么样。”
海青阳将喉咙中的痒意压下去,冷声道“不是说不许靠过来吗?下去。”
玄序要推门的手又收回来“是,儿子这就下去。”
听着玄序的脚步远了,海青阳才看向沈祀月“祀月,你能不能把那个药分我两粒。”
海青阳今日低束了发尾,身穿一身竹色广袖,大抵是病中久了,眉眼的凌冽都柔和下来,沈祀月与他相识多年,也是他见过最高傲的一个人,便是当年雪山崩塌,被压雪下,他也没求过任何人,可如今他竟带了丝哀求看着自己。
沈祀月看着他不语,海青阳倚在椅背里,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了不少,他目光平静,慢慢道
“我知道你自定颜后得到那种药,便一直带在身上,准备随时殉城,那时我不敢去劝你,怕你一怒会把我扔下望月峰去,也怕你会过激自刎,我走后发生了什么呢,你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
海青阳眉眼低垂,恍惚中,沈祀月仿佛回到了那年初相识的时候,两个人并肩除妖杀祟,走雪山闯瘴林,因此名扬天下,那时海青阳眉眼飞扬,满是少年意气,可如今却有油尽灯枯之相。
沈祀月忽然与当年的海青阳共情,当年的他,也是这种想劝又不敢劝的心情吧。
“我生长在临海,食百姓谷,行百姓路,我的父母姐兄,皆为城而亡,我身为城主之子,理应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可是在城灭百年祭日的前一天,我遇到了陆风晏,那时他眼里都是期待和依赖,他喊我师尊,请我教他写字。”
沈祀月顿了顿“你被困住了,青阳,发生了什么事?”
海青阳自嘲笑了笑,把自己的右脚伸出去,露出脚踝上那截三指宽的铁链,“对不起,我没有教好玄序,让他犯下大错,所以如今必须要和他做个了结。”
沈祀月看着他脚上的铁链,有些不可置信“怎会这样,我带你闯出去。”说着要召守绯出来。
“不要”海青阳阻止他“玄序如今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有我,只有我他还能听一听,我对你说对不起,是因为玄序他杀了佩玉,他嫁祸给陆风晏,是想要拉你下水,他想要你身败名裂,我必须阻止他,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沈祀月目光闪烁“我知道的,这些天我已经找到了证据,他骗了我得到纸鹤的口诀,看了你我的信,可你当真要亲自处决玄序吗?”
海青阳苦笑一声,窗外的湘妃竹被风吹动,沙沙作响,“他已经疯了,他已经杀了四位长老,杀了海零,杀了佩玉,他可能也对青稞下手了,我必须阻止他,所以那药,给我两粒吧。”
沈祀月看着好友朝自己伸来的手,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终是点了点头“好”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放在他手心“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青阳”沈祀月看着他,一字一句极其郑重道“你是我最好的一位朋友了。”
他嘴角扬起开心的笑来“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对我说,拿我令牌,快去将你徒弟冤屈洗清,我还等着你带我去看风雨小榭的杏花。”
沈祀月从月竹馆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玄序想要送沈祀月离开,却被海青阳喊了进去。
海青阳在窗边翻着一本杂谈,听见玄序进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玄序,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季节吗?”
“冬天,义父小时候对我说过,还经常去望月峰地界,只为看一场落雪。”
海青阳合起书本,看向窗外的月色“是啊,只为看一场落雪,可惜碧木涯四季如春,无有冬季。”
玄序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对于他的欲望,他倾尽一切都想满足,温声道“义父若是想要看雪,等到事情了结,我带义父去极北之地。”
“事情了结?让我眼睁睁看着沈祀月,我至交好友,身败名裂,万人指责,销声匿迹吗?”海青阳看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