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马皇后也并没有打算多瞒,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软许多。
“重八,实话跟你说,我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些天吃饭更衣都力不从心,就连给咱儿子绣个蟒袍也都这么费劲,眼睛花的连针都穿不进去了。”
“混账!”没来由的老朱勃然大怒,使劲一跺脚。
伸出一个手指指着马皇后。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咱有御医三百个,他个个都是神医,咋会救不了你?”
“再不要说这种混账狗屁话。”
马皇后也不怒,只是恬静的看着老朱,默声反问一句。
“这话你自己信吗?”
老朱愣住了,眼看煞时间就泛了红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蹲在地界,双手紧紧抱着头。
他怕啊。
这些日子手下人经常禀报
皇后娘娘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
皇后的饭量又减少了许多。
皇后娘娘白天老发困。
可老朱不想承认,他也不敢承认呢。
“咱妹子才五十几岁,才五十几岁呀!”
“这瞎了眼的老天爷。”
长叹一口气,马皇后把手里的剪刀放下。
慢步走到老住身旁,就这么从背后抱着老朱。
一如他们年轻的时候。
轻声道。
“重八,咱知道你的心里难受。”
“谁难受,我不难受…”老朱声音哽咽。
马皇后抱他抱的更紧。
“可生老病死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呀。
能和你风风雨雨四十年,我开心着呢。”
这么一安慰,老朱的眼泪彻底绝提了。
他,洪武皇帝!
天不怕地不怕!
这辈子杀人最少也有十万之多。
从平民开始立志当皇帝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没怕过什么。
可唯独有一点,他就怕他妹子。
怕他妹子离他而去。
“你要是走了,咱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咱的标儿还没当上皇上,咱的政儿还没接到皇宫里”
老朱就像平常人家的孤苦老头一样,他心里头难受。
“重八,我不干涉你宏图大略。”
拍拍老朱的肩膀,马皇后她知道
老朱之所以还不让朱政认祖归宗,是因为老朱心底里贪恋那孩子对他的亲情。
还有就是他想把那孩子培养成了不得的人物,将来能够坐镇江山。
这些,她一个妇道人家说的不算。
那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朱政那孩子再留一个底牌。
如果她死了,老朱也死了。那孩子光凭手里的钱能活得下去吗?
马皇后不敢想,也不敢深想。
所以她得为朱政在要下最后一个宝藏,那便是甘州的兵权。
就算有意外,就算朱政将来成不了辅政大臣,他也可以凭借着这兵权去甘州当个逍遥王爷。
一辈子当个王爷,没什么不好快快乐乐的。
老朱啜泣不听。
没有外人,他的心底无比柔软。
越到暮年他的脾气也越发古怪,就这么几个最亲的人,他真的没有办法忍受失去他们。
“妹子咱答应了,咱答应了!”
“咱把甘州的兵符给你。”
一把抓住马皇后的手,老朱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
“你答应咱,这些日子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行不?”
马皇后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尽是不舍。
尽管哪怕是现在她都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微微出着大气。
“重八,咱答应你。”
“你替我把标儿也叫来,我还想问标儿也要一个承诺。”
老朱使劲用袖口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妹子好!咱这就差人去叫他。”
……
沈家钱庄。
听到身后的怒骂声,朱政这才回过头来。
一个身材瘦高,长脸颇像一张驴脸的员外站在身后。
“我才是沈荣!”
朱政强忍住了笑意,刚才真是草率,怎么就把那人认做是沈老爷了呢?
重新作揖,朱政,又说了一遍感谢的话语。
“感谢沈老爷舍己为人,大气磅礴。
将这四千两白银就这么白送于我,这份恩情,我朱政记下一辈子。”
足足听了两遍这话,沈荣差一点就气的打人了。
在背后两双拳头已经握紧,他真怀疑这小子是故意刺激他。
“不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