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的,还有写话本子编剧的……总之,只要能帮妇人们正经挣钱、安身立命的行当,裴若竹都不惜费银钱去试一试。
一边重金请老师傅传授技艺,一边集众智改造机具,提高生产效率。
经过妇人们的巧手,裴若竹作坊里的产品更显细腻,十分受欢迎,远销海外,供不应求。
“有件事三姑得提点提点你。”裴若竹说道,“你莫只顾着请我而忽略了身边的,三姑告诉你,你娘亲、你四姑都是极有能耐的人,你少不得要把她们也请过去。”
“我想到了,娘亲已经答应我了。”裴云辞凑至三姑耳畔,得意低声道,“前天夜里,我还从娘亲那要到了大庆银币纹案的绣花稿,我打算将这些帕子一张张裱起来,挂在学院的博学馆里。”
普天流转的银币,其美仑美奂的纹案出自女子绣针,当中的意义非凡。
妇人的指尖,再不是仅仅为夫君、为儿女缝补衣物,操持家中琐碎。
当世人抚摸到银币纹路,想到它出自妇人之手,可激励女子们不再妄自菲薄,也可提醒男子们不要妄自尊大。
裴云辞又来到四姑裴若英身旁。
裴若英身为医者,穿着素净,一身的美貌风华不减。
听了小风的来意后,裴若英稍显为难,她应道:“四姑这个月恐怕抽不出时间过去,最新一期的《医术综论》付梓在即,昨日驿站送来一沓稿件,说是因为疏漏耽搁送达的。时日紧急,接下来这段时间,几大医馆要忙着甄别来稿优劣,决定是否录用。”
她是《医术综论》的审稿人之一。
裴若英痴迷于医术,夫君陈行辰痴迷于算学,二十年过去,两人已不满足于自己埋头研究了。
与天下学者研讨,互学互补,吸收新鲜知识,才能走得更远。
随着邸报和刊印业的发展,加上裴阁老的促成,大庆《医术综论》《格物杂论》两本刊物应时而生。
因为权威且新奇,这两本月刊一经发行,很快便成为了各大书局的热销书。
裴云辞分得清楚轻重,应道:“那四姑先忙月刊的事,等忙过这阵再说。”
裴若英想了想,建议道:“不妨让你音音表姐过去,先行教授些医术常识,更深奥的医理、药理只能一步一步来,这是急不得的。”
陈行辰与裴若英的独女,小名音音,走的是母亲的路子。她在母亲的基础上,把从父亲那学来的格物知识融入到医术中,因此慢慢摸索出一条新道路。
“四姑说得极是,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云辞欢喜道。
有了娘亲、三姑四姑的支持,女子学堂必能很快打响名声。
有音音表姐过来,便意味着能顺带把父亲的大弟子吴见轻给要过来,可以多开一门天文星历课。
云辞心里的算盘打得哐哐响。
吴见轻作为裴少淮的学生,得老皇帝赏赐,早已从钦天监脱身出来。他二十岁的时候,裴少淮催他该考虑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了,吴见轻一心迷于天文观测、星历推算,并未把先生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在一次文清侯府的家宴中,吴见轻偶然见到了裴先生的外甥女音音。
此后便再没能移开视线。
……
日头渐渐升高,快到开午宴的时候了。
二姐夫司徒旸打趣道:“都快到午饭的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我们裴首辅的身影?”
“二姐夫莫打趣他了。”杨时月应道,“官人早上出门时说,朝中还有些公务未了,等忙完了便回来。”她看了看庭中的日晷,又道,“这个时辰,应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大侄儿呢?”司徒旸问。
杨时月这才注意到,裴正观给祖母说完祝语后,便不知跑哪去了,难怪方才总觉着少了谁。
“正叙,你大哥呢?”杨时月问道。
“大伯母,我也有一会儿没见到小南哥了。”
“这浑小子……”
……
幽深小巷静无人,忽而传来卖酒声。
伯爵府偏门的一条小巷里,俊朗儿郎与灵俏小姐面对面站立,情意绵绵。
此二人正是裴正观与燕意儿。
在未遇到小南小风以前,小意儿稍显胆小怕生,和小南小风一起玩以后,则日益活泼起来。
此时的燕意儿没有少女羞赧,与正观相处亲昵而自然,她轻提柳青色的马面裙转了一圈,问道:“小南哥哥,穿这身裙子去贺寿,你祖母可会喜欢?”
“喜欢,自然喜欢。”正观应道,“你每回过来,祖母都极高兴。”
燕意儿面露欢喜,她估量了一下时辰,道:“该开午宴了,小南哥哥你快回去罢,我也该回去了……等午后,我再随爹爹和娘亲过来贺寿。”
午宴前,是裴家人自己先聚一聚,等午后,才是其他亲朋前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