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模式开启的警报声传来,沈宥栾随意理了理衣领,后颈的皮肉,腺体那儿不疼不痒,一点小伤罢了。
沈宥栾微微颔首,虽温顺低眉,但蛰伏的眸光顺着眼睫,像蝶翼翩跹润上层隐没的黑,手指抚摸凸起的腕骨,轻轻一点,情报发送。
蝴蝶扇动了他单薄的翅膀。
帝国看似繁荣昌盛,实则是白蚁啃食的堤坝,只等支撑不住,顷刻之间便可溃堤。
淹没的不过是帝国政*府口中的下等人,哪管浮尸遍野?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死局而已,沈宥栾不算过度好人,算不上过度的坏人。
光论间谍这一名号,说好听点是光荣使命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即将上台的表彰词。
沈宥栾听见了都想笑,那些伤口曾经撕裂的流脓的腐烂的,却是横竖在他心头的沉疴,喉头一滚,手指泄愤似的玩弄银制顶针。
难听点是走狗!?正义的邪恶的……沈宥栾无聊的快编排一出旷世离奇的戏剧。
皱了皱鼻头,牙尖发酸。
“什么天可怜见的玩意儿?”沈宥栾拨弄几绺子翘发,他大发慈悲不摆弄受尽爱*抚的顶针,银制的小东西差点玩出花。
茶几上瓷白的花瓶摇曳的几枝蓝色风信,蓝色的花瓣卷了边,花蕊倒是鲜嫩,散发若有若无的馨香。
卷发男人手懒懒一掷,顶针滑落,清脆的一声,细细的水汽弄出一个水旋儿,香味好像淡了许多。
沈宥栾还未知道他那吊儿郎当的性子歪打正着,多得了谢明戈先生的喜欢,这层间谍身份却是裹蜜的刀,带着甜剜了上将的心尖肉。
他百无聊赖地立在那儿,沈宥栾就这么站着。静谧的空间,沈宥栾甚至有些想那张冷凝的俊脸,心底延伸出一缕复杂的情绪。
高兴的钦佩的崇拜的向往的心情,沈宥栾挨个排除了个遍。
情史为零的中尉先生,脑瓜一转——兴许我想和人家打个嘴仗了!
多么伟大的脑回路!
沈宥栾的嘴角翘了翘。
“今天,老子非得和谢明戈好好说道说道。”
栗色卷发碍事地晃了晃,头顶的呆毛一挑一挑,活似睡醒的狼崽子摇头晃脑,可并不娇憨,张牙舞爪,一不留神就给人血肉模糊的一爪子。
那头天生的栗色卷发,卷的跟荷叶边似的,不给沈宥栾活路,饶是往后撩还是往前撩,反叛的头发丝翘得活像乱草丛子,好笑的很。
沈宥栾静静思索,上次没戴军帽就被谢明戈数落,眼睫挑起玩味的弧度。
“勉强给上将先生点儿诚意,免得老子看见一张冰块脸冻死人。”
斜斜的帽檐,沈宥栾的眉眼半遮半掩,瞳眸犹如洇湿清水的柔亮,往里头探一眼却是实打实的阴冷诡谲,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散漫掩盖过去,也还称得上相貌堂堂。
走了几步,一双笔直的长腿还没迈到门外,又退回来。
“啊呀忘了礼物了。”
湿湿的花梗蔓延水珠,淋了一手,沈宥栾不打算擦干。
反而捻了捻花茎,缓慢地揉搓,风信的花汁与水渍并无二致,一样廉价且有失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