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这么折腾下去。”齐才川给床上虚弱的那一团挂完吊瓶,直起身叹了口气,“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快成了郁小雀专属医生,大半夜的火急火燎的又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
果不其然,又是这小金丝雀惨兮兮地躺在床上,一身的伤泡得发炎,人都烧糊涂了。
那小细腕子像是一折就断,孱弱得就剩一口气吊着。
偏偏这都是多少次把人折腾成这幅惨样。
男人沉默不语,支着额角闭目养神。
“你倒不如放他走。”齐才川又挑出几盒药,放在桌子上,“他不是那个人,你何必非要揪着个无辜的人折腾。”
“他无辜?”姜晏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看你也被他骗了。”
“他这个人啊,一贯会装模做样,摆出一副清纯模样惹人疼。”
他俯下身,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小金丝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最后停在脆弱的脖颈处摩挲了一会儿,男人狭长的眼睛弯了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了你一口。”
“小白眼狼。”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看心理医生了?”齐才川推了下金丝眼睛,冷静道,“你的状态不对劲。”
“我有分寸。”姜晏随意地坐在床上,勾着郁小雀柔软的长发。
“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把他扔在雨里一夜不闻不问。”齐才川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床上的人,低声道,“他受不受得住你不清楚吗?”
“要不是为了你流了个孩子,他哪至于就虚弱成这样。”
“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恨,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你非要把他弄得没了命就舒坦了吗?”
郁小雀趴在香软的枕头上蹭了蹭,眼皮子像是被谁用缝起来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像是听见有人在争执。
什么恨不恨的?
郁小雀瘪了瘪嘴,委屈巴巴把自己缩得更严实了。
先生恨我吗?
为什么呀?我已经这么乖了。
先生可不可以不要恨我啊。
明明我那么喜欢先生,喜欢得连命都可以不要。
半晌,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抓着郁小雀的手指把玩,分明那么亲呢,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怎么会让他就这么简单死了呢?”
我要他好好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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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雀恹恹的倚在床头,唇色浅淡,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个精致的瓷偶,微微蹙起眉头,一碰就碎。
漫画书什么的也不看了,揪着被角,两眼没有焦距,盯着一个地方愣神。
他一向记吃不记打,被收拾得再惨也能回血,过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
这次却不大同往常了。
可把张妈急坏了。
“你多少吃点东西。”张妈支了个桌子在床上,温声哄着蔫了吧唧的小先生,“这都一天没吃饭了,身体哪撑得住。”
郁小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半点精气神。
“张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张妈眼眶微红,偷偷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可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郁小雀微微动了动黑眼珠,嘴唇也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他的小手紧紧攥着被角,垂着脑袋,有几滴什么东西立时落在被子上。
“先生……”他声音不复清越,带着几分嘶哑,“他为什么讨厌我啊?”
他故意避开了恨这个字眼,实在是太过沉重,重得他光是想起,就一阵阵针锥似的疼,仿佛跌进什么看不到底的深渊。
“乖孩子……”张妈放下汤碗,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眼泪,“先生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多讨人喜欢呀?”
“他不止讨厌我……”郁小雀想起那个字就抓心挠肺似的难过,摇着头,嘴里口齿不清,执拗一遍遍重复着,“为什么啊……为什么……”
像是个找不到答案的小孩子,心里有那么多的委屈和不解。
为什么讨厌我还要带我回来?
为什么讨厌我要给我买棉花糖?
为什么要对我好?
可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讨厌我啊?
他真的被伤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上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了,他捂着心口,只觉得被锋利的刀子恶狠狠地插进去,连血带肉的绞得稀碎。
“哭什么?”男人像是刚下班,外套都来不及脱就径直上了楼,偏动作还不疾不徐,矜贵又好看。
郁小雀乍一看到他,连哭声都停了,泪眼婆娑地张着嘴,又小气吧里的扭过头。
“没什么……”张妈想给郁小雀打掩护,转移话题,“饭已经做好了,您要现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