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灼灼如火的玫瑰花的花瓣挨挨挤挤,层层叠叠的,又被大雨打落了花瓣,远远看上去显现出一片红色。
湿淋淋的一小团颤巍巍环成个软包子,小脸苍白一片,又染上两片红晕,双手放在胸前剧烈的喘着。
郁小雀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他被赶出来前就穿了件单薄的短袖,冷的禁不住直打颤,头皮又发烫,眼发黑。
雨水冲刷过伤口又蛰得生疼,他的身子软得像根麻绳,抖动得像是风中孤零零的小草。
他小心翼翼地往房檐下凑了凑,怯生生的,像只流浪的小落汤狗。
“小先生身子自从流产后就一直不利落……”张妈急得直团团转,跟在姜晏背后嘟囔,“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郁小雀又一向乖巧懂事,可会招人疼,心里自然惦记着。
眼看着人遭罪,她也心疼得很,自己哪还睡得着。
可偏偏最该心疼的人无动于衷。
姜晏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只开了一盏柔和的落地灯,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明白神色。
“哪会那么容易就没了命。”姜晏抿下一口茶,垂着眼帘,遮下眼底的情绪淡淡开口。
“他命贱得很。”
连个余光都不肯给窗外的小金丝雀一眼,仿佛生怕脏了眼睛。
张妈是伺候姜晏长大的,也察觉出他似乎不大对劲。
像是在压抑什么就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先生,他还是个孩子……”张妈不清楚姜晏怎么突然就发了一场疯,叹了口气,“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您后悔都来不及……”
姜晏没有搭话,闭上眼睛像是在认真听雨声。
张妈看雨中的小人已经神志模糊,晃晃悠悠就要昏过去。
比玫瑰还艳丽的眉眼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良久,姜晏撑着扶手站起身,带着醉意缓缓开口。
“我曾精心养过一枝小玫瑰。”他踱步到窗前,扫了一眼楼下的玫瑰园,又很快收回视线。
“那时年少,总以为小玫瑰弱不禁风,天真无邪。”他声线低沉清冽,目光沉积,“恨不能捧在心坎上,倾其所有。”
张妈看着眼前的男人仰头一笑,舒展眉眼,竟是有些落寞。
她对姜家这些糟乱事自然门清,那个缩在门口眼巴巴地期盼着亲情的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心思深沉的青年。
她最是清楚先生看着温和好脾性,实则礼貌疏离,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您已经有了满园子玫瑰。”
“是啊……”
姜晏望着窗外出神,不再说话。
他也没有与她深聊下去的意思,像是在这个雨天,只突然想起少时一个有趣的事。
“小先生呢?”张妈开窗张望了一眼,突然惊慌说了一句,“人哪去了?”
本来该安安份份跪在原地的小团子的位置空荡荡。
连个呆毛影都没有。
她回头想去找姜晏,却发现人早就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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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监控。”姜晏压着唇角,盯着那块浸着点血色的大理石,身子不自主地绷紧。
附近已经找遍了,也没有那小东西的痕迹。
雨又下的凶,这么柔弱的小动物能跑哪里去。
身上还带着伤,怕不是死在大马路上也没人知道。
不省心的东西。
姜晏面上没什么变化,步子却越迈越大,几乎就跑了起来。
“喵呜——”小白猫的毛被雨浇的紧紧地贴在身上,狼狈极了。
它的眼睛被大雨淋得睁不开,叼着姜晏的裤腿不撒嘴,使劲把它往后院拖。
“喵呜喵呜——”它急切地叫着,甚至有些沙哑。
姜晏察觉到了什么,眸光微动,放松了身子顺着小白猫的力道跟着走。
走了没多远,绕过园子,一个小狗窝出现在眼前。
姜晏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后来被姜瑾池在眼前活生生打死,这个狗窝就再也没用过。
他耳力好,走得越近,一道轻缓熟悉的呼吸声越清晰。
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狗窝做的很大,足够成年人弯下身子走进去。
破旧的狗窝里,小金丝雀躺在脏乱的毯子上,苍白着一张脸,像个婴儿似的蜷缩成一团。
一个劲地打着抖。
小手上满是细小的伤口,显然是迷迷糊糊地爬进了狗窝。
一张娇艳恬静的脸衬着脏兮兮的狗窝,有种说不出的矛盾感。
白皙的腿压着灰扑扑的被褥,伤口已经浸泡得发白。
姜晏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童话里娇贵的豌豆公主,这样娇嫩的皮肤定是要养在长满了玫瑰的古堡里,精心呵护着。
而不是该这么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