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大暗,已星光点点,转眼至晚膳时分。
侯若远与易作卿居于上座,容又柠一脸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戳着自己盘中水果。
圣元门主修清心决,因此席上也从不曾出现歌舞,取而代之的是兴致高涨的玄士们相互寒暄。
宴上,玄士们杯觥交错,四下攀比,暗自较着劲,装模作样地想在各世家面前表现一番。
朗月阁虽名字清雅,但确是玄门中最富有的,阁主林华为人高调,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朗月阁富甲一方。这种场合简直就是林华的主场。
易作卿不喜这类场合,他虽洁身累行但何尝不知人情世故,各玄门世家不过是以庆生辰之名来拉拢圣元门,圣元门乃是六界第一玄门,若是能与之交好,那便等于背靠大山,而对于圣元门来说,与众世家交好也是必行之路,这便是处世之道。
易作卿一向疲于应对此事,当他见侯若远自在的游行于众人之中,愈发觉得上极仙尊选侯若远做门主真乃明确之举。
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有很多,但是对自己的徒弟还是有心有力的。
不用眼看都能感觉到容又柠用那股委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易作卿一边应付寒暄一边想徒弟大概又在闹别扭了。
记得答应过容又柠要去放生辰水灯,再不去,过了时辰,这徒弟又要责怪自己不重视他了,易作卿思忖到这不禁掩口而笑。
容又柠大咧咧地望着坐上位的易作卿,见他突如其来如此笑,一时间心荡神摇,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
易作卿长相温文尔雅,如世家公子一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说的这样。
师尊好好看呀......
容又柠傻乎乎地看迷了神智,突然发起怒来。
可恶!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都不准看!
容又柠倏地蹭蹭往上冒火气,控制着自己不折断手里的筷子,易作卿瞥见他瞪着手中的筷子,哑然失笑。
这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易作卿瞧了窗外算了时辰,默不作声地起身,趁着众人都被夸夸其谈的林华吸引了注意力,提起衣裙悄悄下了座,防止被察觉地朝后堂远去。
易作卿深知徒弟会随即跟上,便站在后堂院里的大理石桌旁等人寻来。
师尊起身离开,容又柠自然明白意图,喜逐颜开,仿佛幽会般从偏门偷溜离开,待他匆匆行至院中,见到的是此生最美的画卷。
明亮月光奢侈地泻下,映照易作卿的白袍上平添了一环白光,他像是淡淡发着光,如梦似幻,倾泻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发髻还装饰着刻有莲花的桃木簪,肤如凝脂却不似女子娇嫩,有着一道赏心悦目的剑眉,如星般的眸子总是情深不自知,五官立体精致,浅色薄唇轻启似是微笑,身后的拱形院门仿若画框绕起易作卿,像是误落凡间的神仙,如此仙人现在正专注遥望月色。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神仙......”容又柠呆立在院中喃喃自语,师尊人俊品佳,人中龙凤,不对,是神仙中龙凤!
“什么?”易作卿听到容又柠的声音回过头来。
恍然回神的容又柠甩头:“没什么没什么。”
容又柠忽的又抱怨起来:“师尊!你看都什么时辰了!放水灯要来不及了!”
“所以为师这不是就出来了吗?”易作卿朝容又柠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
容又柠狗腿的凑到人跟前去,易作卿抬起手在徒弟的脑袋上揉了揉,容又柠的头发有些硬,易作卿顺了顺他细碎的发丝,“一整日心绪不佳是为何?”
“师尊说为何!明明不喜欢那些人却还要勉强自己去面对他们,为何不坦诚一点,就对他们说你们以后都不必来祝贺了!”
易作卿笑道:“你这性子啊,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像师尊这样有身份有实力的人不是应该更加随心所欲吗?”
“越是有地位的人就越身不由己,有太多的顾虑和考量。”
容又柠傲慢道:“我要是强大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不管那么多呢!”
“以后你会明白,拥有的越多,所要担负的就越多,但为师要告诫你,不论你身处何时何地,需得遵从本心,行正义道,惩奸邪事。”
“我的本心就是师尊好我就好,谁给师尊找不快我就去把那人教训一顿!”少年心总是赤诚一片。
易作卿用食指戳了容又柠的脑门:“你啊,要把为师的话听进去啊。”
“知道知道,我们快去放水灯吧,时辰要过了!”容又柠拉扯着易作卿宽大的袖子。
“好好好,走吧。”起身被拉扯着往后山去,少年心情大好,足下轻快。
圣元门后山入夜崎岖难行,弟子们夜晚不会来此处,因圣元门圣气霄汉,故难以滋生邪祟,所以夜晚也没有弟子会来此处巡逻,特别是今日大家都去了前厅凑热闹。
易作卿瞧见后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