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之前,楚倦就已经发现了这密室结构精密,内外的开关配合无间,也就是说,如果外部机关遭到了破坏,不仅里面的人出不来,而且还会触动密室内部的其他机关,看得出来这设置密室机关的人,许是非常担心将来有一天,这里可能会暴露,才想出来这种玉石俱焚的招数。
想到这,楚倦有些不详的预感,因为在这这凄凄厉厉的冷风中,二人不约而同的听见了一股水流的声音。
这水声一开始不是很大,后来趟的越来越急,到后面,干脆已经可以听见水经过石体而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了。
这石洞之中原本就极端的安静,可以说掉根针都能听见,这哗哗的水声,于这种幽深的环境中,显得更加诡异。
楚倦脖颈僵硬的转过头,咽了咽口水道:“小白,你告诉我,这私宅方位往南是什么地界?”
沈知白想了一下,心说,糟了,于是脱口而出:“南面是护城河!”
看来这密室是直接打通的,引了护城河的水,若是防御机制一旦开启,湍急的水流涌进来,有道是水火无情,饶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得活活淹死在这里。
紧接着水声越来越大,石洞的墙皮开始脱落,墙体被水流冲破,纷纷塌陷,出现一个个水洞,四面八方开始不断有水柱涌出,不一会儿,能看清的地方,就已经出现大大小小几十个水洞了。
瞬时,水已经淹没了二人的脚踝。
该死!
楚倦咬咬牙,拉住沈知白的手腕,又指了指上方的石阶:“先往上走!”
沈知白看着那堆藏书,情绪翻涌,一脸的焦急。
水势越来越急,四周逐渐开始雾气弥漫,水不断的灌了进来,再低头,大腿以下的部分已经尽数淹没于水中了。
楚倦看出了他这一丝小小的变化,于是又捏了捏他的掌心,柔声道:“我知你心疼,可是眼下,先得想办法活着出去。”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沈知白感到了一丝触动,于是也无奈的转过身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了大概有百十米的距离了,这时候全部身体已经尽数淹没在水中了,刚过了倒春寒的时候,护城河的水仍旧凛若冰霜,置身其中,冰冷刺骨。
沈知白水性并不是很好,呛了几口水以后,更是感到疲惫不堪,楚倦发现之后,不顾其他,始终小心托举着他的身体,尽量让他能够呼吸到空气,幸好只游了一会儿,脚就踩上了方才的石梯。
不知爬了多远,隐隐觉得有了些亮光了,两个人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脚下传来一声巨响,身心为之震颤,浑浊的水流彻底冲破了石洞,头顶上方开始不断砸落着巨大的碎石。
但是终于爬到石门口的时候,内心深处从最深的希望一下变成了最深的失望,机关果然被破坏了,石门不仅打不开,还被几块巨型的碎尸挡的严严实实的。
望着下面慢慢爬高的水面,沈知白觉得,眼前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黑暗无尽,满身疲惫,两个人一起摇摇晃晃的倒下了,然后屈膝仰在碎石边上,浑身湿漉漉的,不知过了多久,楚倦一笑道:“怕吗?”
沈知白摇了摇头道:“之前可能会怕,现在不会了。”
“有胆量,挺好。”楚倦又笑着,往他身边挪了几下。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怕。”
沈知白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是我害了你”
楚倦的瞳眸乌黑,笑道:“不。”
沈知白不解,还未等将这念头问出口,楚倦又在一旁接着开口说道:“我记得那日在林中,我问过你,我有一个相思之人。”
沈知白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他倾诉,想着这个人平时说话总是三分真三分假的,倒不知临死之前会说出个什么秘密来。
只见他眼眸闪了闪,一只手拽住了沈知白的衣襟,将头轻轻的靠了上去,倚在他的肩头,这原本是个极其暧昧的动作,但是眼下两个人的境地,更多应该是诗里说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良久,他好像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怕是因为,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我怕死的太早,他就永远不会记起我是谁了。”
他的语气和平常无异,唯独眼神和身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沈知白没有出声,闭了闭眼睛,心想,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怕死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怕死,还有一种,是心有牵挂,不敢言死。
而他自己,父母双亡,族人死尽,无牵无挂,眼看着药王谷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儿痕迹也要被抹去了。怕死作什么?
只可恨大仇未报,倥偬一生,像个笑话。
想着想着,眼角又掉出几滴泪来,嘴唇弯出一抹弧度,似苦似痛,又似认命一般无奈。
忽然,有一手覆在他的眼上,然后快速的擦掉了他的眼泪,手上的薄茧有些让他吃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冻了一夜,但是这只手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