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人间二十载,沈知白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一个男人,而担心贞洁不保。
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楚倦就在自己的面前,来来回回晃了四趟。
沈知白从药方上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平淡的问道:“你有事吗?”
谁料楚倦却蹲下身来,低眉顺眼的委屈道:“小白,写了这么些字,休息一会,来喝口茶吧。”说着又递过来一只茶盅。
那茶盅下面,还有一小碟子蜜糖口味的桂花糕。
沈知白自小喜欢吃甜食,保不准,是云朗告诉他的。
温西臣轻咳一声道:“沈公子,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可以到后侧的驿站休息一下。”
沈知白刚想开口拒绝这好意,结果又被楚倦拉了起来:“这方子既然都写完了,抓药这种小事,就留给温大善人来吧,你需要休息。”
后面几个字,充满了命令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儿,楚倦异常粘人的表现,让沈知白感到无处遁形。
回到驿站的房间里,沈知白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开门见山道:“温公子是个好人,你这样说话,未免有些失礼。”
话刚说完,沈知白便感觉一股大力的力量向自己袭来,身体瞬间被抵到了房门上
只见楚倦两只修长宽厚的胳膊紧紧的将他缚住,手按在门上,低下头,又将那张妖孽面孔凑近了,勾勾嘴角说道:“沈知白,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吃醋了吧?”
他的声音又酥又软,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呵出的气息中,顺带着点儿蜜糖桂花糕的香甜。
沈知白整个人瞬间愣住,身体紧绷,脸颊绯红,竟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好像还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下一秒,那双束缚住他的双手,又被骤然放开,冲他一笑道:“我开玩笑的。”
沈知白又恨又恼,为何刚才不直接狠狠的推开他,或者踢他一脚,现在反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一样。
但是,貌似刚才他也没有这个想法。
“你预备在这里留几天,我们既然知道了死者的身份,那下一步,是不是该查查这个易方云是如何去到药王谷的?”楚倦又好像什么没发生过似的,背起手,表情镇定自若。
“嗯。”沈知白没好气的回答。心里莫名的一股气闷。
心里认定了楚倦,就是只道貌岸然的狂蜂浪蝶。
夜阑人静,冷风骤起,门框发出吱吱的声音,过了许久,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知白推开门,看见温西臣站在门外,此刻摘了面纱,才发现这人果真生了副好模样。
面如傅粉,温其如玉。
他又将身子微微鞠下来,语气略带歉意道:“沈公子,我想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应该也还没吃饭,我带了一些吃的送过来。”
他在沈知白的面前,总是这样一副恭敬谨慎的态度。
沈知白感激道:“温公子,请进。”
刚坐下,温西臣便已瞥见桌子上有一本书,于是伸出手,很自然的拿起来:“原来,沈公子也喜欢这本书。”
沈知白略微惊讶,这本《奇闻要术》枯燥难理解,里面的很多药方,药性凶猛,难以驾驭,一般大夫不会触及这类知识,想不到这人竟也略知一二。
温西臣笑了一下,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梨涡:“这本书上的内容,我只是听其他人提起过,一直无缘拜读,不知道沈公子愿不愿意割爱,也借我读两天。”
的确,这本书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就连他也是从石先生那里顺手拿来看的。
沈知白大方道:“无妨,你愿意看就拿去看吧 ”
正巧,楚倦带着云朗沽酒归来,见到温西臣也在这儿,那张刚刚还万里无云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倚在门口,头一歪,蹙着眉头道:“想不到,温大夫还有半夜来别人房间做客的癖好。”
温西臣尴尬的站起身,嗫嚅道:“我只是来送饭的,看见沈公子在钻研医书,忍不住聊了几句,楚公子莫见怪。我这就准备走了。”
沈知白本就一肚子的火,此刻化成力气,站起身拉住了温西臣,又侧过脸对着楚倦讽刺道:“该走的人,是你吧?”
楚倦一听,也急了,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扔到了桌子上,十分不悦道:“算我自作多情,云朗,我们走,不打扰这两位互诉忠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云朗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头皮有些发麻,思索着该是去是留。
不过刚一走出门,楚倦便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驿馆四周有着极重的血腥之气,他的眉眼瞬间充满戾气,寒声道:“什么人,滚出来。”
却只听,扑通一声,居然从房顶掉下个人来,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朝他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