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户无声,夜风拂过,此时正是月缺影疏的时候,离天亮还要好几个时辰。
清风阁的墙头上,掠过一个身影,从那么高的位置跳下来,脚踩一地枯叶,还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江湖上,怕是没几人可以做到。
他绕到后街上,双手轻轻拍了三下,然后不知从哪又冒出一个黑影来,单膝伏地,那人轻功也是极好的,但是速度上,明显稍微慢了一些。
那拍手的男子转过头来,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脸廓更加精致,此人正是楚倦。
方才跪在地上的人立刻开口道:“参见主上!”
这人竟是个女子,长相清秀,瓜子脸,白面红唇,只是眼神略微透着股寒冷,如果不是左脸上那处细微的疤痕,倒也是个美人。
楚倦一副看不清喜怒的神色,淡淡道:“阿奴,在外面,能免的规矩就免了吧。”
女子略微尴尬的站了起来,轻声回道:“是,主上。”
“叫你查的事情,可曾查清?”方才清风阁里那双弯弯的桃花眼瞬间拢上了一层薄雾,墨瞳之中透出了丝丝的怨气。
阿奴低声说道:“回禀主上,那乞丐一直在城外的庙里养伤,奴晚了一步。”
“死了?”楚倦眉毛微挑,嗤笑道。
“不错,一击毙命。奴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给他喂了枚吊气的丹药,最后只说了三个字。”
“什么?”
“药王谷。”
第二天早上起来,云朗发现昨日跟着他们回来的男子早已经没了踪影,于是赶紧跑去沈知白的房间汇报。
沈知白听完,倒也没有很吃惊,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心思难测,走了倒也省事,如果真要跟这种人合作,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惹上其他的麻烦。
折腾了一宿,直到天亮,他仍然没有感到一丝倦意,虽然这县令的死因他已心中有数,但是这诡秘术法重现江湖,杀的却是一个朝廷命官,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不得而知。
晌午,用过了午饭,沈知白仍旧忧心忡忡。思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仅靠一具尸体,根本无从查起。
“阁主。”一阵敲门声收回了沈知白飘散的思绪。是曹晖的声音。
“曹叔,进来吧。”
曹晖刚一进门,便见到沈知白面色苍白的坐在案边,药书堆的满地都是,显然又是一夜未眠,不免担忧的说道:
“阁主,您身体本来就弱,现在天气还凉,您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无妨,曹叔,何事?”说着,沈知白又将那件大氅披在了身上,刚才想事情出神,现下才发觉掌心出了些冷汗,十指冷飕飕的。
“哦,对了,石老先生来了,在凉亭,让我来请您过去。”一提到石老先生,曹晖的语气也格外的恭敬了起来。
曹晖口中的石先生,便是曾名震江湖的神医圣手石太柏,只是不知出什么原因,数年前,他突然对外宣布,归隐江湖,不再问诊,然后整个江湖再无人知其下落,若世人知道这石太柏就是沈知白的老师,大约也就明白了为何沈知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
“好的,我这就过去。”说罢站起身,又将大氅捂紧了一些。
果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先生的掌握,相信此时,县令尸体一夜之间不知所踪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出了门,才发现又是个大晴天,他身上这厚厚的一层冬衣倒显得不合时宜了,要不是曹晖在身边,他倒真想脱了这衣袍,爽快的吹一吹这春日的飒风。
但是这天有多好,石太柏的脸色就有多不好。
沈知白远远的便看见,石太柏已经坐进了凉亭里,手中端着茶盏,他面前跪着一道身影,颤颤巍巍的,是云朗。
犹豫了一下,又将脚步快了几分。
见到石太柏,他先是鞠了一躬,又抬起头,淡淡道:“老师,这是为何?”
石太柏没有说话,脸上看不清喜怒,把他晾在一边,掀开茶盖子啜了一口,半晌才正色道:“我几日不在,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一鸣惊人。”
未等沈知白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听说你昨夜带回来个死人,我且问你,是不是崔曲卓。”
沈知白知今天这顿躲不过去了,又鞠了一躬,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石太柏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沉痛的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知白听见他低重的喘息声,知道他在生气,他也清楚自己眼下的心思是复杂的,他情不自禁的联想到许多年的事情---------那件事已经在他心里埋藏很多年,甚至迫不得已改名换姓才能活下去。但那也是石太柏不允许他想的事,所以自己现在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石太柏瞅见他不言语,脸上神色讳莫如深,半晌,又吩咐道:“曹晖,将那尸体处理干净,别叫下人看见。”
曹晖愣了愣,也没反驳。
石太柏又将眼神从曹晖的身上移向沈知白,低声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