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被沈知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煞到了,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一脸惊悚的看着沈知白,阁主平日最不喜欢多管闲事,怎么如今想着去偷尸体?
他心头一阵不安地狂跳,咽了咽口水问:“阁主,你要去,偷尸?”
见到那尸体,沈知白虽然也是一团乱麻,但是凭借多年行医的经验,他大致能够看出,这县令的死法和十年之前崖下那人的死法,如出一辙。
这意味着,如果现在有机会能够查清这县令的死因,就能大致推测十年之前,凶手行凶的手法,如果再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将这行凶之人直接揪出来。
逍遥了十年,也够便宜他了。
想到这,沈知白故意微笑道:“你不敢?”
激将法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沈知白话音刚落,那边,云朗就直接跳了起来:“阁主,你可别小瞧人!”
这城里刚刚发生命案,凶手逍遥法外,一时之间民心惶惶,本该熙熙攘攘的街道,月亮刚一出来,街上便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四下寂静无声,一阵凉风簌簌的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云朗施展了他踏水无痕的轻功,很容易就带着沈知白跨过了那堵厚厚的高墙,紧接着,二人又一路悄悄来到白天来过的那间敛房。
但凡是做贼的,都有几分心虚,就是神医也不例外。
两个人手法极其不熟练,磨蹭了半天,才将那县令的尸体草草的打包好,而这个过程,可能由于精神过度紧张,压根没察觉,这房梁之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他有一双不笑自弯的桃花眼,身体斜倚在梁上,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下面两个动作生疏的“小贼”。
很明显,他现在还不打算戳破他们。
等到沈知白和云朗终于将那肥头大耳的县令塞进麻袋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梁上那人才幽幽的开口发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两个人闻声一惊,齐刷刷的抬头,这屋梁很高,但那人却四平八稳的躺在上面,一身青衣,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沈知白被他盯得十分不舒服,见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府兵,于是不动声色的寒声道:“那阁下深夜在此,又是为何?”
那人接话倒是飞快,挑眉轻笑道:“当然是,抓贼。”
沈知白当然不相信这个人所说的什么抓贼的鬼话,不是府兵想必就是同路人,都是为这尸体而来。
云朗抬起头,悄悄附在沈知白的耳旁说道:“阁主,不如我把他引开,你先走。”
那个人还是在微笑,柔声道:“那位小公子,若要比试倒也不难,只怕我这一伸拳脚,惊动了府兵,你家公子,可不好脱身。”
这么远的距离,云朗说了什么,竟被他一字不差的听了去,立时气的他原地满头冷汗的直跺脚。
人若倒霉,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沈知白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若阁下今晚高抬贵手,来日必有重谢。”
那人仍是微笑:“我不要钱。”
沈知白心里微微抖了一下:“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掠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清清爽爽的走向沈知白,他伸开一直负在背后的那只手,将一朵花顺势插在了沈知白的鬓边,勾了勾他的下巴,轻笑道:“人,我要人。”
沈知白突然怔住,抬起头,在朦胧的月色中,凝视着他那张愉悦的面孔。
沈知白沉默很久,才缓缓道:“不可能。”
那人听完立刻捂住胸口,后退三步,笑道:“你别想歪了,我说的是你手里的这个人。”说完,指了指沈知白手边的袋子。
沈知白被气得脸色微变,轻咳几声:“也不可能,凡事讲究先来后到。”
那人又立刻道:“你怎知不是我先来的,我方才可是在上面盯了你们好半天了。”
云朗气道:“你故意的!”
他微笑道:“这次聪明了一点儿。”
见沈知白不再说话,他又耸耸肩膀:“好吧,我从不为难人,尤其还是美人。
沈知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只见他笑了笑,道:要么你让我带他走,要么,你带我走,嘿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你带我走,这样比较划算。”
沈知白沉着脸,犹豫不决。
那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摆出一个威胁的手势,抬脚就要往门外走。
沈知白咬咬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就一晚。”
他歪歪脑袋,一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