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之时,传说中鬼魅横生,百鬼夜行。
芙蓉池畔早就是一派幽静。芙蓉池如一面镶嵌在御花园中的明镜,倒映苍穹。
故而天色湛蓝深邃不可捉摸。
这芙蓉池,便如一块幽深墨玉,看不出深浅。幸而偶有波澜,这才让想起,这还是一方静水湖泊。映着一轮明月,还有……
宜柳亭角垂着一只素色纸灯笼,映着明月,风一吹,摇摇晃晃,惨不啦呼的。令人心中惶惶。
陈琦步子缓了几分,走得有些慢了。
苗描停下,回头瞧他:“你不是最喜昼伏夜出半夜翻墙?怎么现在怕了?” 陈琦耸肩:“这不一样……而且……”他脊背狠狠抖了一下,“我总觉得有人在哭……” 不是觉得……就是有人在哭…… 当然,哭的这个也不一定是人。
宜柳亭中隐有幽光魅影,衬着那素色灯笼,更是不详。
苗描一把拽他:“怕什么?有喵大爷呢!”
喵大爷艺高人胆大,揪着陈琦往前。
宜柳亭中,果然有一个黑影,圆乎乎的一团,看起来并不像人,还不时抖动,带着些模模糊糊的哭声,伴着那点幽火,看得陈琦脸都绿了。
陈琦不肯走了,他一脸谄媚遥指宜柳亭:“喵大爷,你先请,小的就不过去了。”
苗描皱鼻子,一把将陈琦提拎过来,附耳:“莫怕。”
陈琦都快哭出来了,这……不是说不怕就能不怕的啊?
苗描挑眉:“你不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莫非……心里有鬼?”
这激将法可不是这么用的。
陈琦无语,他心里没鬼是没错,可他这不是怕面前有鬼吗? 听听那哭声,心里就直起鸡皮疙瘩,谁知道那是什么妖魔鬼怪,这喵大爷又靠不靠谱。
陈琦摸着心口,只觉得那颗小心脏正扑腾扑腾跳得越来越快。
那厢,苗描歪着脑袋,一双碧绿,指尖掐算,眉头皱得如一个“川”字,喃喃自语:“不对啊,不该这样……又算错了?”
又……算错了…… 陈琦明了了,他怎么这么天真,居然还觉得这苗描有可能靠谱?
他正要往前一跃,逃之夭夭,结果脚下一滑,“跐溜”一声,一下滚到宜柳亭中,和那团黑影滚作一圈。
苗描目瞪口呆,觉得陈琦这人也忒是个人才了,脚一滑就能这么准地滑溜过去,令人惊叹。
苗描拔腿就想跑,但是,苗描作为一只猫妖是有职业操守的!自己带的人就算哭着也得护着他! 苗描往下一跃,张牙舞爪,一声怒喝:“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形!”当然,他的腿有些发抖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然后,他还没弄清楚状况,便听到陈琦歇斯底里的斥骂:“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这瞎折腾个什么劲!闲得慌啊!”
接着,那团黑影站了起来,却是个眉目英俊身材高大的男子,也是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估计是给陈琦骂傻了。
陈琦余怒未止,瞧着这货就来气:“大半夜的,你挂着个灯笼作甚!脑子有问题快去看大夫!半夜吓人,险些把小爷我给吓死了!吓死了,你赔得起吗你!啊?”
苗描掩面,觉得陈琦真是个不好惹的,这哥们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撞上谁不好?居然撞上陈琦!
这哥们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夜里被陈琦给揍了一顿的深井冰温煦。真是有缘半夜来相会啊,这哥们是个属猫的?专门半夜出没?
苗描舔舔嘴唇,觉得两天不见,这人病犯得更重了,居然迎难而上,把炸毛的陈琦往怀里一楼,重重揉搓起来。
而后果……啧啧…… 苗描觉得作为一只善良的猫眼,这景象真是令人不忍目睹。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挽起袖子,然后——
闭上眼睛。
哦,还顺道捂上了耳朵。
等风雨平静之时,再睁眼。温煦那张小白脸上落了个五指红印,红红白白的,果然分外好看。
陈琦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抱臂背过身去,去瞧那芙蓉池。
而深井冰温煦呢?他转身,一脚踩熄脚底的火花,狠狠跺了几脚,将脚底下那些火星踩了个干净,还边踩边骂:“骗子!混账!”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陈琦走过来,一把拉过苗描:“人到了,看怎么办吧!”
苗描不可思议:“你把人家打了一顿,还指望他帮你?”
刚说完,苗描就恨不能打自己的猫嘴,让你瞎说话! 温煦如今乖乖巧巧的,小媳妇一样跟在陈琦身后。
苗描相信,哪怕陈琦让丫跳芙蓉池里,丫都不会犹豫一下。
苗描霸气侧漏地抬手,居高临下指挥:“你,拿着簪子,把它藏到芙蓉花丛中。”
温煦愕然,没想到会有人指使他。 然后他被陈琦踹了一脚,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了。
放好簪子,还一脸谄媚地过来献殷勤:“阿琦阿琦,我放好了。”
陈琦斜眼看到,微微眯起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