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雾峰被四座矮峰包围,环云绕雾,抬头便见仙鹤掠过。
陶醉不知怎么有些累了,或许是近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或是身边多出了个陶然令人心累。
桃林独自生活多年,未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同根兄弟出现。
虽然这位兄弟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亲缘兄弟,但对他来说已是无妨。
反正妖生已是一塌糊涂,其他事情再介意也不介意了。
秦无咎修仙那年,他们尝尝在空雾峰开小灶。
那时门派初建,穷得响叮当。
真应了那句超然物外,两袖清风。
可那日子过得好,精神层面上的好。
白天练功,晚上盖棉被调天侃地,是陶醉最满足的日子。
即便是极苦的现在,每每想那些日子他都会露出难得的满足笑容。
空雾峰峰顶积雪,山腰盈绿。
他此刻所在位置正是积雪最厚的地方。
峰顶银色一片,白雪皑皑,破茅草屋却屹立其中,百年来仍坚守在此。
人不如茅草屋。
陶醉眼角溢出自嘲的神情,何年何月他也会成为枯木一颗,废物一个。
直到失去价值,他才是自由的。
魔尊白蔹紧咬不放,摇光君秦无咎穷追不舍。
陶醉自问,自己何事成了这么收欢迎的一位了?
两位大佬都黏着他不放。
可他明明知道,二人的目的为何。
都是为了避尘珠。
那颗他用魂魄供奉的神物。
看清因果,陶醉兀自松了口气,肩膀意外的不再沉重。
他转身迈如破茅草屋,拂袖幻出美酒佳肴。
他在等人,等秦无咎送上门。
才喝了尽了一杯酒,那人就来了。
风尘仆仆,面色苍白。
“你来了,坐。”
陶醉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消一眼便再次心如刀绞。
原来自己还有心跳,还会心痛。
是好事。
“你知道我会来,所以你在等我。”
秦无咎一身丝绸灰衫,灰白长发仅用木簪固定在发头顶,半披着的头发略显凌乱。
那根木簪陶醉认得,是他的。
“我一直在等你,从开始到现在,只是你才发现罢了。”
从初见他就一直在等,等高高在上的摇光君看自己一眼。
可一等再等,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没能等到此人真真正正的一眼。
秦无咎的眼神向来很冷,即便成了神仙也是冷的。
陶醉觉得是因为他的血冷,所以怎么都捂不热浑身止不住的寒意。
“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秦无咎从进门到现在,一共说了两句话,没有一句是陶醉近况的。
可见这人有多么自大自私。
陶醉眼里是轻蔑,嘴角藏着嘲讽,“让我猜猜,你莫不是来找我寻欢的吧?”
寻欢作乐,正是人间最享受之事。
喝酒的人似乎有些醉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泛起红色。
秦无咎剑眉蹙起,声音沉沉的似乎不太高兴,“胡闹,我此番前来是来问你,你与那魔尊白蔹究竟什么关系,还有为何要砸我凡间供奉的神庙。”
是了,陶醉前不久带人砸过秦无咎的七星庙。
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报复,发泄啊。
摇光君明知故问。
陶醉又笑了,他撑起身单膝跪在桌面,俯身贴近风骨依旧的秦无咎,故意将酒气喷在人脸上,“我跟白蔹自然就是你想的那层关系咯。”
“话说明白,不要故弄玄虚。”
“床榻之间的那层关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