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抛下了沈倩，独自行动。沈倩坚信，公子去见城主了。其实，公子没有去见城主，城主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很多时候，公子还是习惯一个人行动，一个人去思考、去判断。他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经验。
此刻，他漫无目地走在街上，在人群中闲逛。他的精神是游离的，他在思考，眼前的一切等于空白。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跟踪他的是一个乞丐，很不起眼，应该是受雇于人。这样的跟踪手段，才最隐秘，最难以发现。
走着走着，公子走进了一条小巷。巷子很长，很窄，也很暗，是最容易察觉被跟踪的路。乞丐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公子走进了这条巷子。
结果显而易见，乞丐被公子逮住了，用颤抖的声音求情，“我只是路边的一个小乞丐”。
公子拨开乞丐遮住半张脸的长发，朝那双黑乎乎的眼睛笑了笑，问，“收了多少钱？”
“一只鸡。”乞丐道，“消息反馈后，还有两只鸡。”
三只鸡，就换公子的消息，这真是很好的买卖，公子笑得更开心了。但在乞丐眼里，这样的笑让人害怕，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让你跟着我的？”公子问。
乞丐点了点头。
那人已发现公子的行踪，显然不是普通人。他没有选择自己跟踪，而是找了一个小乞丐，多半是怕被发现，他的身份不能曝光。公子想到这点，就明白无法问出那人的特征。
“他长什么样？”公子还是试着问。
乞丐摇头，表示那人戴着斗篷，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出是一名老者。
公子想到一个人，最初他和沈倩进入云来居时，也有一名老者引导青年讲故事，吸引了他们。两个老者难道是一个人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甚至，公子想到一种可能，老者请乞丐的目的就在于告诉公子，他又出现了，能随时掌握公子的行踪。
这是敌还是友呢，想不清楚的事，暂时放下。公子扔给了乞丐一两银子，道，“这些钱可以买十只鸡，你只需回去告诉那人，公子让你背叛了，反而去跟踪他。”
这只是公子的一个玩笑。那样的人，乞丐怎么能跟得住呢。公子相信，那人也会明白，这只是公子的一个无聊打趣，在说自己已经盯上他了。
公子消失在小巷子里，乞丐才慢慢相信，自己真的遇到好事了，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收获了13只鸡。要知道，过去，他乞讨一个月，才舍得吃一次鸡。
乞丐返回了自己乞讨据点，是最热闹的街，周边还有多个乞丐。这是乞丐和那名老者约定见面的地方。乞丐等了很久，一只鸡都吃完了，还是没等来那名老者。
公子也打了哈欠，他确信那名老者不会出现了，老者可能就在附近，暗自观察，已经识破了公子的诡计，不会现身中招。
确信这一点后，公子再次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他在等待。
公子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对街上的店铺、商品以及人都充满好奇，时不时围过去看看，和人攀谈几句。
稍微知道一点公子的人，都会觉得奇怪，公子怎么可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呢，他怎么还有闲心干这些无聊的事呢。
这种反常举动都在传递某种信号，至于这个信号具体是什么，或许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公子在试图传递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跟踪公子的人就有数了。
夜深了，公子在路边一家馄饨店要了一碗馄饨，他吃得很慢，很慢。
店家似乎有意见了，馄饨店的桌位不多，客人都坐不下了。公子吃一碗馄饨，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店家都想赶公子走了，但看到公子那双有神、深思的眼睛，店家还是忍住了。在秋水城做点小生意，最忌讳得罪一些有背景的人，这是最基本的生存逻辑。要想别人怕你，高看你一眼，就得伪装，伪装自己有背景。
一位穿着粗衣的老者端来一碗馄饨，在公子这桌坐了下来，并带着歉意说，“没空桌了，只能拼下。”
公子笑了笑，没有阻止。
老者吃着馄饨，也吃得很慢，似乎在认真品尝。
“这馄饨好吃吗？为什么吸引这么多人？”公子跟老者搭话。
老者边吃边回答，道，“来这里吃的人，图的是价格便宜，能填饱肚子。”
公子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问，“那你呢？”
老者停下筷子，笑道，“你不是在等我吗？”
两人都笑了，窗户纸捅破了，一切都好说。
公子晚上的闲逛，在街上逗留，都是为了等人。老者既然能让乞丐跟踪，就说明他能掌握公子的行踪。让老者意识到公子在等他，或许老者就出现了。公子预判得很准，他等来了老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吗？”公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