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爱而不得后》
朱雀山庄傍山而建,奇巧瑰丽,雕栏玉砌,在朦胧的月色下,如同飞花流金的仙境,里面的人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传出的淫歌艳曲坊间百姓耳熟能详。
但在今夜,北风骤起,火乘北风,朱雀山庄瞬时火光怒涛冲天,汹涌的火势烧红了半边天,火海的下方烟雾弥漫,麻油味和糊焦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赶来的潜火军仿佛是被浓烟熏了双目,身体筛糠似的抖动,不敢上前一步,生怕触怒了那疯鬼,丢了性命。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赫连熙墨发如绸,容貌迤逦,俊美无俦,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绣金线黑袍,腰环绶带,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如松柏之姿,他静静地望着这场大火吞噬一切。
双眸里看不到情绪。
潜火军见他转头看过来,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王爷,下官......这里危险,王爷还是避一避。”
赫连熙眉目清冷,眼角里挂着一丝微笑,不紧不慢道:“你们要救火?”
如今,赫连熙的名声在东都实在一言难尽,起初叫裴鹤玄的是时候,还是个怀瑾握瑜的云中白鹤,人人称颂,但现在赫连熙权倾朝野,为独揽朝纲满手血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百官深恶痛绝,百姓更是避之如蛇蝎。
潜火军瞬时跪在地上,神经紧绷着,豆大的汗珠从下巴上滚落下来,声音里也带着哭腔,“这,这,誉王殿下还在里面,下官,下官,职责所在......”
火光下,赫连熙轻笑一声,缓缓转动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誉王已经死了,不必救了。”
死了!?
语气冰冷至极,潜火军隐约闻到焦尸味,胃里排山倒海,不敢抬起头,紧紧咬住牙关,面容几乎已经扭曲。
短暂的沉默中,杨序澜押过来一个人,抬脚狠狠踹在地上。
赫连刃狼狈不堪,爬着到了赫连熙的脚边,泪流满面的求饶,“好弟弟,饶了哥哥一命吧,好弟弟,哥哥从未欺辱过你啊!”
赫连熙笑了一下,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慵懒矜贵,好似做尽恶事的人不是他一般,“你的父王还在火里等着你收尸,你不去吗?”
“他该死,他该死啊......”赫连刃浑身发抖,汗珠滚滚而下,已然濒临崩溃。
赫连熙生得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是个容貌祸国之流,可惜眼里的凉薄和阴鸷,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他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唇角弯着诡异的弧度,眼里翻涌着浓郁的情绪,凶残暴虐。
“这么怕死,是怕死后冤魂缠上你?你是他的亲身儿子,得去给他收尸啊。”
“弟弟,好弟弟,我求你了,饶了我,我没有参与谋反啊......我不敢啊......”赫连刃吓得屁滚尿流,抱着赫连熙的靴子不肯撒手。
杨序澜掌心已不禁沁出了冷汗,担心这蠢货再惹到他,赶紧把人拖走了,万一场面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圣上还是要降罪的。
求饶声很快就变成了哀嚎和惨叫,然后消失在大火里。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东都文武百官风声鹤唳,一时人人自危,但在赫连熙的掌控下,誉王的死半点波澜都没掀起来。
誉王久居东都三年之久,纵情玩乐,广泛结交朝廷大员,又在圣上身边安插奸细,这般骄横行事,圣上早就将他视为心中的一道尖刺。
这次有赫连熙帮他出手解决,还能让他顶替骂名,何乐而不为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圣上为大周选了贤相,恍然觉得中兴有望。
天方大亮,街道上积雪,但行人已不少。
“誉王死得惨,那也是活该,当初他夹着尾巴临战脱逃,扔下平襄王,今个就是报应啊!”
“可不是吗,玩鹰的人被鹰啄瞎了眼,誉王被自己抬上去的义子杀了,能不叫人笑话吗!”
“恶人自有恶人收,不过也是可惜了,那个清雅绝尘的裴小公子不复存在,现如今的摄政王跟死了老婆似的,逮谁报复谁,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魂飞魄丧的。”
“要不怎么说是疯狗呢,听说前两日圣上想给他赐婚,好不容易挑了几户人家,结果下场一个比一个惨,要不就是家破人亡,要不就是满门抄斩,这以后啊,谁敢给他当媳妇。”
街市上偶尔来往兵卒,茶水摊的东家听得心头突突乱跳,赶紧走上前示意他们噤声。
太极殿弹奏赫连熙的折子堆积如上,可圣上早已不问政事,今下是赫连熙在朝野上说一不二,一手遮天,圣上就算是想收回权力,也是难于登天。
什么是万民之尊,掌控不了权力的皇帝,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青天白日的议论,被摄政王的鹰犬听到是要掉脑袋的。
午时圣上在梅林赐宴,皇后又领着妃嫔行礼,宣平帝正听着曲儿,随便吩咐一声,让大家散了。
皇后苏玉珍珠冠凤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