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爱游戏端水后我翻车了》
裴寻今走到池畔边,盘腿坐在平整的大石上。
鱼附双手一撑,反身坐在了她旁边,鲛尾则浸在清澈的池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
“你瞧——”
他拿出令牌,往上一抛,然后用脑袋顶住尖端,像海豹顶球那样,左右摇晃着脑袋,以使令牌平稳地立在他的额上。
裴寻今没忍住,笑出了声。
鱼附也跟着她笑,耸动肩膀时,令牌掉了下来。
他用双手接住,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凑到她的耳旁说:“我在池子里待着的时候,常看林子里那些小松鼠这么玩儿。”
“看着就很有趣。”裴寻今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问,“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令牌?”
鱼附的眸子亮晶晶的,再不见昨晚的惧意。
“刚才遇到一只装成鲛人的幻兽,我笑他长了两条尾巴,他就跑了,跑之前把这牌子丢给了我。”
“这牌子真好看。”他用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侧过脸看她,“你的和这个一样么?”
裴寻今拿出来给他看。
鱼附的眼睛一亮:“一模一样!”
他攥着牌子低头沉思了好一阵,忽然把自己的令牌塞给了裴寻今。
“送给你,你把这个也拿上。”他满脸认真,“有两个,这样就不怕再弄丢了。”
裴寻今对上那承着笑意的眼眸。
这是天使吧?
他背后真的没有长一对大翅膀吗?
想到身后还躺着个解玉,裴寻今道:“鱼附,这几日你最好在里面躲一躲。”
鱼附懵懵地看着她。
裴寻今解释:“最近青斗宗的弟子会常在百虫谷出没,倘若撞上了,会有不少麻烦。”
鱼附立刻紧张地望了望四周。
“难怪。”他低声道,“方才我从那幻兽身上,闻到了很讨厌的味道。”
哪怕那变回原形的小宠模样可爱,可他仍有些排斥。
那股子冷冷清清的雪松味,饶是他在这清凉甚至寒彻的池水里呆惯了,也不喜欢。
思及此,他突然抬头,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两个青斗宗的弟子?”
如果是这样,那错岂不是全在他身上?
是他执意要留在这里的。
裴寻今摇头:“你放心,与此事无关。”
鱼附稍松了口气。
“总之,要记得躲好。”裴寻今望着他,“等我找到去魔界的法子了,就陪你去找父亲,好么?”
鱼附的呼吸急促了些。
他的眼眸中润进霞一般的绯红,可涌上心头的感情又怪异陌生到让他无所适从。
手足无措中,他一下扎进了池水里,在池水中翻滚几圈,又只冒出一双眼睛。
等脸上的燥热褪去了,他才露出脑袋,耳朵上的两枚耳骨环摇摇晃晃的。
他定定望向裴寻今:“真的吗?”
“不骗你。”裴寻今往前俯着身子,“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沉在冰水里的心怦怦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撞出胸腔。
鱼附突然记起还在鲛群里的日子。
那会儿他整日藏在珊瑚丛、礁石洞里,从不与其他鲛人来往。
他不敢忘记母亲的告诫。
他是魔。
而他们这一族绝不会接纳一尾魔鲛。
水底下暗得很,声音也听不清。
他就是在那样昏沉沉的逼仄中,眼睁睁看着那些同族翻跃在金灿灿的暖阳里,嬉戏打闹。
他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也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只拍拍肩膀,便会引来一阵追逐、哄笑。
他仍记得离开的那天,他亲眼看见一尾鲛人俯冲进深水处,然后铆足了劲儿一跃而上,另一尾紧随其后。
悬空的太阳映照着他们,将他们的周身镀上了金光,好像把天底下的快乐全都送给他们了。
日复一日的独处算不了什么,但那时——临近要离开的瞬间,他竟生出了第一个妄想。
他也想有个朋友。
而眼下,鱼附难以置信,这妄想竟实现得如此容易。
“可魔域不会接纳我的。”他眼中的光亮了又灭,和风中抖动的烛火般。
几十年前鲛族与魔族一支大战,死死伤伤,到现在都视对方如死敌。
“但你的父亲不会啊。”裴寻今尽量将语气放得轻快些,“不论魔族对你如何,你的父亲定然站在你这边。”
她对游戏的后期剧情并不了解,但在论坛上看人提起过,说是鱼附和他的父亲会重归于好。
听了她的话,鱼附心底高兴,却不敢奢望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