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工热心肠的大爷大妈提醒他们回去泡脚驱寒早点睡。住在知青点两边的社员给他们一大把自家院里种的青菜,让他们煮疙瘩汤。
孙解放和明杭生一起挑水,从知青点到水井有一段距离,期间无论哪个大娘婶子见着他们都热情地招呼一句:“挑水啊。”
孙解放问:“这是接受咱们了?”
明杭生点头:“其实他们一直很支持知青下乡。如果不是一些同学太教条,一些学 习不好人品也不行的人把路走窄了,只是咱们九个根本不需要知青点。”
“让我们住社员家里?”
明杭生:“是的。”
孙解放把水倒桶里:“那我们要好好表现啊。”
明杭生也不想给他爷他奶丢人,应一声就去挑水。
累了一天,孙解放担心他撑不到知青点,在后面帮他扶一下。
俩人不敢歇,担心停下就不想动,所以把厨房的缸打满,又把女知青那边的水缸打满。
饭后到炕上整个人放松下来,明杭生沾到枕头就睡。
翌日清晨起来浑身酸痛,明杭生有种活在这个世上的真实感。没等他弄清自己怎么会这样想,曹芳芳的大嗓门传进来:“还没起?”
赵小四摸到自己的眼镜戴上:“才几点啊?”
明杭生拿出枕头下的表:“五点。”
赵小四早就发现明杭生有一块他爹看见都忍不住羡慕的表。虽然他看起来不着调,但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索性当自己没看见,省得他忍不住上手摸,“五点天就亮了?”
明杭一边穿衣一边说:“这里比首都早四五十分钟。”
赵小四猛然坐直:“啥意思?还有时差啊?”
孙解放穿上鞋:“你没发现昨天还没做好饭天就黑了?”
“昨天我都累成鳖孙子了,哪有心情留意几点吃饭啊。”赵小四起来伸个懒腰,听到骨头咔嚓几声,“完了!”
孙解放朝他身上一下:“别装,赶紧的,稻子种下去还得栽红薯。”
刘建设叠好被子:“叶榛说给咱们几根红薯苗不是随口一说吧?”
明杭生:“不是!”
“你咋知道?”刘建设随口问。
明杭生道:“昨天插秧的时候我听到几个社员聊在宅基地上种玉米还是红薯,其中一人说到种红薯的时候提了一句,他家宅基地跟叶榛家的挨着,打算叫叶榛找队里的拖拉机犁地,回头连他家的一块犁了。”
赵小四啧一声:“这些人,你说他们精明,大字不识一个。你说傻吧,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孙解放:“有这力气舂米去!”
赵小四穿着外套跑出去,假装没听见。
然而最后也没逃掉。
孙解放洗漱后拎着半袋稻谷出来就喊赵小四,赵小四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饭后歇三分钟,生产队上工的铜锣响了。曹芳芳此刻也没力气厌恶明杭生。陈菀菀撑着木棍,有气无力地说:“农民简直是天下最苦的一群人。”
孙解放扭头:“不到一星期就有这觉悟,难得啊。”
陈菀菀:“我算是明白上面为啥叫咱们下乡。”
赵小四深有同感:“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叶小姑从自家院里出来,正好看到一群知青从胡同里出来,道:“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是不累。”
知青们认为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几日后,稻子种下去,赵小四个碎嘴子都没力气张嘴了,他们不得不承认早几天的自己确实不够累。
大队长担心把没干过农活的知青累出问题,就让他们帮生产队牵牛,顺便跟社员学犁地。
前面犁后面耙,大块土坷垃耙碎再犁出红薯沟才可以种红薯。为了节省时间,前面犁后面种。明杭生回头看看忙碌的男女老少,总觉着少点什么。犁一垄地掉过头,明杭生福至心灵,问扶着犁的社员大叔:“大队长是不是忘了安排人浇水?”
大叔仰头看看多云的天气:“这两天要下雨。不是天不好,大队长怎么也得叫你们歇一天。”
“如果没下下来呢?”
大叔道:“去沟里打水。”
明杭生朝远处的拖拉机看去,“为什么不买个抽水机?”
大叔笑了。
明杭生的脸微红,尴尬到脚指头抠出九亩红薯地:“我忘了抽水机贵,水管也不便宜。”
“没事的。这有啥不好意思。除了东西贵,还有就是不好弄,得去省城。听大队长说,比起这里西北地区更需要水管。咱们粮食歉收饿不死人,那边得人吃人。”大叔还想说什么,发现拖拉机停了。他看过去,开车的人下来,“这小子莽得狠,每次车到他手里烟囱就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