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子也走出来,目光询问发生了什么。
房间整体就很陈旧简陋,墙面泛黄、床被褪色,老板自己也知道是旅馆的物件确实又老又破,不打算追究这年轻姑娘。
“没事没事,这桌子本来就老的很。没吓着你就行。”
老板看了看,地上放了鱼九的背包和她从车站寄存处带回的行李箱,都还没打开,床上的被子还叠的方正,整个房间看起来还没使用。
“我给你换个房间吧,你去对门,这还空着。那桌子,我空了自己收拾就行。”
说完,老板给她换了个房间。
看老板下了楼,鱼九收起脸上故作内敛的神情,转头看张真言,示意跟她一起进六爷的房间。
俩人进了六爷房间,鱼九回身把门锁好。
地上是个披头散发的长发男人,白色古代服装,散发寒湿之气。
六爷把白条子从宝葫芦中放了出来。
两人本来在鱼九房间放的,没想到这白条子竟然想破窗逃走,被六爷一记拦面叟敲下,没想到把那张老桌子敲碎了。
听完鱼九解释,张真言点点头,拘谨的站在门口。
“把他放出来干什么呀?”
六爷坐在床沿,抽着烟袋:“问话。”
张真言想起之前朔有提及,小濉河是他们水族母河的说法。他又想起清早的时候,坐在风有时的越野车里,身为局外人,听到的鱼九的一些秘事。
他不好意思的问:“是和你们水族相关的吧,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不是给你看的。”
鱼九指了指他头上的簪子。
张真言会意,乖乖站好了,等着看这爷孙二人要问什么。
房间里地上伏着的水鬼,一双幽暗的眼睛透过披散在脸上的头发,畏缩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这白条子身上的服饰,看起来是古代从事劳作的人们所穿着的样式。服饰的材质有些粗糙,也许是用普通的麻或者粗布制成。颜色极为朴素,或是经过了年月的磋磨和劳作的磨损。
六爷眼尖,他直接发问。
“生前可是河工?”
“是被溺死的冤鬼?”
两个关乎身份的问题,那水鬼都是点头默认。
又经过一番问询,初步了解到水鬼生前那个时代,小濉河上发生的旧事。
大概一千多年前,小濉河因为泥沙淤积,沿河百姓屡遭水患。当时负责河道治理维护的地方官员,组织大量河工劳作,修筑堤坝、加固河岸、疏浚河道。
可命运往往难遂人愿。
某一年汛期,河水陡然猛涨,一时间水患无穷,百姓们苦不堪言。然而,地方官认为犯洪灾是因为河神在发怒,就将当时农闲被征调的一批临时河工,全都生投河中,以祭祀河神。
白条子讲至这里,便目露凶光,为自己的惨死悲愤发作。他们本事老实的农民,却被当时的狗官和贪财的祭司,一起推进了河中活活淹死!
因为祭司做法,他们的怨气更是久久不能抚平,只能年复一年的游荡在水域,永久不得转世!白条子越想越恨,身体散出森森怨气。
“当时的一批河工,应该不止你一个化鬼吧?”
六爷抓住其中的细节,在地板敲了敲烟袋,给他警示。
白条子收回凶相,双目又聚起怖色,语气放弱。
“他们……他们都被蜘蛛啃食了……”
张真言想起在石料厂地下看到的鬼母蛛,不觉同情白条子的遭遇,死的不安生,死后还受折磨。
鱼九倒是验证了自己当时的猜想,她双臂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看着水鬼。
“只留你一个在厂外放哨?”
“是……朱姨让我防着村民。”
三人都想到了穿着保安服的短发胖女人,控制鬼母蛛的饲主。
“是不想厂里的事情被人发现吧?”
鱼九前倾身子,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她的眼神锐利如剑,直直盯着白条子,仿佛已经把他看穿。
白条子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他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
鱼九又把语气放和缓,蹲下身子,继续直视他泛着鬼气的丑陋面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们度你去幽冥。”
那白条子才睁大了漆黑的鬼眼,看着鱼九信誓旦旦的样子,才缓缓开口:“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附近的妖物和孤魂野鬼,这两年逐渐都不见了……”
“起码小河村附近的……全都不见了。“
“朱姨只让我在河域走动,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条子像是说完了,没再言语,缩在地上看着鱼九,又幽怨的看回六爷。
六爷将手里的长杆烟袋往地上重重一敲,发出一声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