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还没到时候呢。”
温夫人笑着说道,她的笑容温柔得像是悠荡在桃林的暖风,带着幽幽的香甜气息。
“便采些杏花装点宫室。”
姐弟二人走进了黛云殿,殿中装潢一如既往,与温珩被发配西南离开长安之时一模一样,只是原本光亮的金银漆器丝绢布帛似乎都黯淡了下来,陈旧得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温珩将怀中的杏花枝插入漆瓶中,雪白的杏花灼灼盛开着,清香流溢,总让他不自觉地走神。
“近日可还好?自你回来你我姐弟都不常相见呢。”温夫人偏过头来看向总是在走神的温珩,便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温珩这才回过神来,柔柔一笑,眼睛也眯了起来,“没什么。最近长安正逢多事之时,时局几变今日也算暂时稳下来了,我也能来见阿姐了。”
“算你还记得我。”
温夫人笑眯眯地看向温珩,她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在长案后坐下。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告诉阿姐,可有心仪的女孩子?”
“没有。”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一口回绝,温珩也惊觉自己的语速。
温夫人先是讶然,而后柔柔地笑了起来,一点朱唇露出皓齿,清新可人。
“以往我问你的时候,你都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什么情爱都是绊脚石,今日怎么回绝得这么快。”
温珩也皱起了好看的长眉,原本艳丽的容颜也萦绕上一丝迷惑的不解。
“真的没有吗?”
温夫人也察觉了温珩的异样,遂追问道。
“自然了。”温珩又“恢复”了既往的态度,他压下所有的疑惑,“这天下的女子,又又何人能与阿姐相比,何况,我温家尚未雪耻,弟又何颜面耽于情爱呢。”
温夫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忧愁来,纤细的手紧紧握住温珩的手,抬眸看向温珩,美丽的眸子噙满哀伤:“珩儿千万不要耽于仇恨,如今你看这长安,过去的豪强贵族又剩下几家呢?姐姐只想要你好好的,温家落败也就落败了,没有谁会一直强盛的。”
“可满城新贵皆豪奢,为何独独我不能呢。”
温珩抬起眼帘来,融融灯火流转在眼底,照亮熊熊野心。
“不进则退,我不进则为强者刀下鬼魂。后宫那李氏狼子野心,几番陷害阿姐。阿姐妇人之仁,却不肯对李氏下手,还以颜色,方才沦落至今。阿姐难道还不明白吗?仁慈百无用处。李氏嚣张过甚,屡屡干碍阿姐行止,依弟之见,当除之……”
“温珩!”
一贯柔弱温和的温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胸脯剧烈地欺负着,显然气得不轻,“李夫人得宠此乃陛下之意,我何能责怪于她。我过去既如此作为,今日也不会改。你莫要打李夫人性命的主意,今日我既 如此,是我无能守住陛下的恩宠。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既不愿意,那就请走罢。”
温夫人背过身去,单薄瘦削的身体分明披着厚实的袍子,可为何还在隐忍地颤抖呢。
温珩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站了起来,他垂下眼帘,拱手作礼告辞:“是弟无礼,还请阿姐莫要生气。弟告退,阿姐早些休息,春寒深重,阿姐记得添衣。”
他转身就离去了,夜里的潮湿水汽攀附在他的衣袍之上,这朱色更深更浓,像是氤氲开来的鲜血一般。
分明一母同胞的两个人有着极为相似的眉眼,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他的眸光看向那灯火辉煌丝竹萦绕的千芳殿,他偏了偏头,漆黑的眸子落在上面,冷风吹起他鬓边的发丝,他的目光阴暗下来。
千芳殿,是得皇帝盛宠的李夫人的居所。
*
天上一钩弦月,清辉如水,润泽万物。
辎车辚辚停在裴府门前,素手拂起帘子,裴明绘探身而出,扶轼而下,等到绣履踩在地面之时,不由又心惊胆战起来,她先是在府门口游移徘徊好久,她就这样转了好几圈,回回惶惶难以自安,等待冷风盈袖春寒浮衣,她内心的焦躁不安才稍稍退去了些。
毕竟她面对的是精通刑名之学的御史大夫裴瑛,想要装傻委实是一番难事,故此她才如此焦虑。
她艰难整理了繁杂的心绪,方才下定决心走入府中。
一路上并未见到府令苏央,裴明绘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服额叹息,发上插着金桃枝发簪坠着的金流苏也微微晃动着。
看样子裴瑛并未收到什么消息,也并不知道自己与温珩碰了面。
否则以哥哥的脾性定然是要拿自己的审问的。
可就在裴明绘准备回房休息之时,刚迈出一步,却又默默收回了脚,她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她最后决定还是去寻一下裴瑛,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