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妹妹拉下神坛》
“小姐加油,很快就抄完了。”
聂妩贴心地为裴明绘研墨,将抄写刻录完毕的书简卷起来,再用麻绳捆绑好,搁在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的书堆之上。
裴明绘跪坐在蒲团之上,跪得腿脚都发酸,但是她也只是用拳头捶了捶,便又提笔蘸墨,将已经烂熟于心的家法往书简上誊抄。
一笔一画,分外认真,毫无敷衍之意,可见其心之诚。
“这才第五十五遍,今已抄了一天一夜,剩下的怕不是还是要一天一夜。”
裴明绘上下眼皮一直打架,几乎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如今除去哥哥先要的这一百遍,以后每日还是送上一遍以供哥哥查阅。如此这般,方才能教哥哥体察我的改悔之心。”
“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引那狼崽子进来,惹了这天大的麻烦。”聂妩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也别自责,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裴明绘垂下眼帘,紧紧抿起了唇。
如今温珩未死,便是巨大的威胁。
先时她被心中无处宣泄的情感冲昏了头脑,未曾探查出那温柔之中包藏的祸心。
后来,温珩下落不明,自己也就没将他的事再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温珩回来了,且入夜之后前来寻她,后又招致麻烦,险些叫他们兄妹二人离心。
他到底意欲何为,到底想做什么。
她可不会自信地以为,温珩对她有所依恋,或者有些格外不同的情感。
毕竟过去日子,双方都别有用心不坏好意,一个意欲毁其基业,一恶可不会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情感来。
裴明绘陡然抬起眼帘来,漆黑的墨子映着长案处的幽幽的铜灯火苗。
温珩一日不除,她便永世不宁。
心潮起伏心绪难平,握着毫笔的手不由一顿,浸墨的笔尖重重滑过,原本娟秀的字体顿时多了一道宽大的墨痕。
一旁侍奉笔墨的聂妩连忙将书简拿过来,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将多余的磨合削下来。
裴明绘先行按住聂妩的手,低声吩咐一句,聂妩便起身离开了。
裴明绘又继续抄录着裴家家法,待得最后的第一百遍抄录完之后,又取出羊皮纸来,将词汇在心中酝酿一番后,方才小心翼翼谨慎起笔。
长兄台鉴:
妹日夜痛思既往所行,方知所为之愚蠢之浅薄,见兄之愤怒,心甚悲己之不敬。又念与兄相伴有念,竟为外人污兄妹之情,心愧甚之。
痛定思痛,今自改之,如若再犯,天地不容。
还请兄见之督之。
天气大寒,惟兄自珍重。
妹裴明绘书上
*
次日散朝之后,众臣都忧心忡忡,尤其以大农令少府寺二署之经济大臣为甚,其次便是奉命算命告缗之执行大臣。
朝臣三三两两走在一处,讨论着今日未央宫前殿朝会的事。
“陛下大发雷霆,我等臣工难逃罪责。”周文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处,“只是如今诏令以下,各处敷衍我等也是无法,总不能带人去抄家罢。”
大农令丞也是一位精明能干之人,听得上司叹息,遂又提出建议来:“今算缗令已下,各方公文批示也已下发,余下的事,便是如何执行的事了。执行之事,我等便当为御史大夫之辅助,襄助御史大夫稽查商人财货就是。”
“这不是推脱责任么。”
周文对皇帝的斥责还是心有余悸,也十分明白以皇帝的雷厉风行,最不喜的便是互相推诿责任,更重要的事,怕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裴瑛。
后一点才是真的要命的。
“只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罢。”周文只能期盼着老天爷能够让来年风调雨顺,借此来缓解日益紧张的财政。可是他也明白,远水难解近渴,一天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来,皇帝的怒火便一日不会平息。
只怕倒时候皇帝一怒之下,丢官便是最轻的处罚了。
裴瑛大步走在最前方,冷风吹起他的绯红色的衣袖,身后跟着一众官吏,以廷尉沈蓦为首,分别是御史陆吴,廷尉丞王何实,左内史苏止诸人,皆是依附裴瑛之人,而且大都有酷吏的名声在外。
“如今各处反响不好,纵有主动者,却也多为敷衍之意。”沈蓦跟在裴瑛身后,备细讲述着,“如今也是危机重重,可陛下屡屡催促,我等夹在中间,属实难做。”
“若非官商勾结隐匿钱财,又怎会如此困难。”
陆吴义愤填膺,一语中的。
“尤其是以长安大商为重,前几日有消息说,以长安丝绢大商郭升牵头,在梅院邀众大商一聚,此间详情我等虽然不知,想必与抗衡朝廷算缗之策大有关系。”
王何实说道。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