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妹妹拉下神坛》
沉醉在梦里无知的呓语彻底散去余音,温珩的面上温度也随之消失,黑色的眼眸一寸一寸凝上冰冷的霜,化作上挑眼尾的那抹血红色。
他的目光冷静而又凛冽,呼吸却又沉重。
他缓缓直起了身体,坠着流苏的帷幔也随之垂落下来,彻底遮住了他的目光。
彻底不见她的容颜,他的神思倒也清醒了下来。
手再度无声搭上剑鞘,长剑剑柄处雕刻的玄鹰冰冷而又坚硬,让温珩的躁动的心冷静下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极度冷静的面容之下却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到底是裴瑛的好妹妹,梦里梦外都惦记着他。
可谁又知道,裴瑛这个好妹妹,却觊觎着自己的好哥哥,不知道裴瑛临死之时,知道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温珩不由笑了起来。
他对于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十分明白,可是就是因为明白,便也以为事情悉数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起初不过是为了报复裴瑛才接近她,一举烧毁了裴氏半数资财,后欲取其妹性命,叫裴瑛痛不欲生追查凶手之时,长安之人便会重翻旧案。
裴瑛在位久矣,树敌无数,只要他报仇心切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而就在裴明绘被害身亡之后,所有的证据就会指向当朝的丞相,陆珩舟。
两虎相斗,必有一死。而活下来的人,势必也是元气大伤,倒是便是除掉那个人的时候。
原本一切的谋划都已到位。
众人也对他寄予厚望,可偏偏他没下手。
虽然那人对此甚为不满,说如此两面出击形式大好,温小公子如何总是拖后腿。
温珩本不是多情之人,绝不会因为裴明绘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而手下留情。
可是诸多原因却叫他没有下得了手。
他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错综复杂的原因,他向来恣意妄为,幼时有父亲家族庇护,少时为皇帝宠臣,更为宠幸。
若非裴瑛心狠手辣手段狠毒,他断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骤然,对裴家人的厌恶占了上风。
温珩的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握紧剑柄,带起丝丝入骨的凉意。
既然她梦里心向裴瑛,就让她在梦里死去,免得再看见裴瑛以后惨死的模样,痛不欲生。
温珩以极度慈悲的心思想着。
若是以往,自己定然不会寻这些稀奇古怪的由头,往往一剑封喉干脆了事。
或许,是她的容颜让自己多了一份奇怪的怜悯之心。
当然,仅此而已。
可就在长剑出剑三寸之时,屋外寒风躁动起来,吹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冷风似是从窗隙透进了屋内,寒风卷着暖意翻滚挣扎着,自梁上垂下的白纱不安地涌动着,像是平静的湖面之下危险的暗流。
他却全然不顾,全幅身心都放在手中剑上。
屋外寒鸦惊叫,那冷寂得几乎要冰冻人骨头的声音却黑暗之中沉沉地传了过来。
“雪夜客来,当不胜欢喜。客又何必剑拔弩张呢。”
温珩顿时大惊,长剑瞬时出鞘,直指来人。
寒光自剑柄处一路闪过,最后在锋利的剑尖凝作光芒一点。
白衣胜雪,黑发葳蕤,裴瑛绕过镶嵌着金玉的云母石屏风,笑吟吟从容而来,极致冰冷的雪光与昏暗的温暖火色竞相照在他的身上,一半是萦绕着杀意的寒冷,一半则是喜不自胜的欢愉。
骤然在此处撞见裴瑛,显然出乎温珩意料。
温珩来时,便早已探听好裴家各暗卫巡逻交班之时,兼之又有内应,总归也是来去自如并无风险。
或许是几次死里逃生的自信,加之被后人的神通广大,让温珩以为裴瑛是不过如此,是可以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冰冷的空气间瞬间绷起一根看不见的弦,随着时间的挪移而愈来愈紧,随时都有崩断之嫌。
裴瑛唇畔带着一丝笑,眼中带着无尽的凉薄憎恶与欲将眼前人碎尸万段之意,:“温小公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
他心思敏捷,便知此事定要出手,故话不多说,直接出剑。
剑锋斜出,直逼裴瑛面门,出手狠辣,势必要取其性命。
眼见剑风逼至近前,裴瑛却按剑不动,身侧黑影如风过林一般簌簌而来,瞬间刀光剑影罗织成网。只一瞬间的功夫,温珩身上也多了不知多少伤处,鲜血飞溅溅满罗帷。
最后一剑贯穿他的肩胛骨,穿透柔软厚实的红毡,狠狠将其定在地上,就在温珩要痛呼出声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却捂住了他的嘴。
看似轻柔,却顿时叫他有了窒息之感。
裴瑛的另一只手抬起放在唇边示意噤声:“小声些,不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