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干什麽?
没有土地人口,你徐公明,拿什麽养活那些人。
别以为自己有多少横财够使唤!
徐青的话,踩到他们的命根子,众人立刻应激反应,有人说道:「清丈田亩,这是何等大事,徐公明,你不跟我商议,就不怕江宁府闹出乱子来吗?」
「你年轻气盛,刚才的话,大家当没听见,你仔细想一想。这些事是你一个人能做主的?」
「你不怕闹出乱子,何知府那边怎麽考虑?他明年就要高升,你这边闹出乱子,只怕他——.——」
「江宁府改稻为桑,南直隶已经有许多士绅不满意了,朝廷这些日子,已经收到许多弹劾改稻为桑之事的奏疏,你不会不知道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当镇之以静。徐公明,你枉读许多圣贤书———」
「咱们江宁府免税的田土,可不止是咱们这些人的,还有皇庄丶勋贵以及许多富商大贾的份儿,你以为凭你徐公明一人之力,就能为民请命?」
「徐解元,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纵使自己不惧这些事,总要为家人考虑——..」
众人越说越起劲,气势汹汹。
徐青神情从容,丝毫没受到影响,等众人的怒气宣泄得差不多,徐青平静地说道:「诸位这才对嘛,心里有怨气丶怒气,总归要发泄出来,不然对身体不好。」
「徐解元,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不重要,关键是诸位选择怎麽做?」
「别的事可以谈,清丈田亩不成。徐公明,你可得想清楚,你不是一个人」
徐青叹了口气,「诸位,你们这麽说话,那就没意思了。我不妨直白跟你们说,假如我的家人亲友,今后有任何一人在江宁府出了意外,徐某只会怪罪在座的各位。」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记住,我说的是在座的每一位。」
他目光扫视诸人,一个都没放过。
「哼,要是他们出门被雷劈,也怪我们。」
「当然,因为徐某会想着,他们为何要出门,为何刚好就被雷劈。在徐某这里,一切都不是偶然,就像这次外界那些对我不利的传言一般。」
徐青的话,说到最后,犹如闷雷。
众人差点喘不过气。
方才明白,这是实实在在的练脏大高手,他要是想动手,在座众人,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哪怕事后,徐青也只能抛弃家业,亡命天涯。
众人于是没敢反驳。
毕竟年轻人热血上头,什麽事都可能干出来,何况徐青倒行逆施的事,干了不止一次。
人的名,树的影,摆在那里,不可不畏!
徐青随即拍拍手,不断有府衙的书吏进来,端着盘子,上面有纸笔墨水。
众人不解徐青的意思。
很快徐青缓缓开口:「诸位,接下来我说,你们写。这是关于诸位请官府清丈田亩丶重修黄册的请愿书,诸位照我说的内容写,签字画押,交由我检查之后,便可以走了。」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接着开口: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徐青话一说完,大厅里气氛顿时凝滞到极点。
这些书吏,都不免手有些颤抖。
徐解元,好样的。
这种事都敢提。
此时,雷举人哈哈大笑一声。
众人还以为雷举人要出头,谁知道这家伙道:「我字写不好,徐解元是否能请人帮我写,我签字画押便是,如何?」
徐青看向他,点了点头。
雷举人于是拿出一块碎银,丢给眼前书吏,然后拱手作揖道:「有劳尊驾。」
众人见雷举人都好汉不吃眼前亏,生怕不写,不能活着走出去。
反正事后,事情传出去,他们不信徐青还能在南直隶立足。
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威胁缙绅,谁都保不住他。
至于现在,他们还是暂且忍一时之辱,出去之后,再想办法使家业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因此徐青话说完,有雷举人带头,竟一个反对的都没有,老老实实在徐青口述下,写起请愿书,甚至生怕徐青挑刺,都是工整无比的馆阁体。
毕竟这事情闹出来,他们不信徐青还能不成为整个南直隶勋贵丶皇庄丶缙绅及豪商大贾的公敌。
他们心中越恨,一想到出去之后,这事情会闹得很大,大到不可收拾,届时徐青怕是会死无全尸,下场极惨,暗自无比痛快得意起来。
徐青对他们的恶意念头,洞若观火,心里却一点波澜没有。
他一边口述,一边回忆起数日前接到的一封信,
「清丈田亩。」
落款是罗峰上人。
这是当朝首辅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