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上。
也不用多废话,刑天鲤从袖口里掏出了六枚大钱,‘啪啪’有声的排在了小桌上。
馄饨摊的老板大手一抹,收下了铜钱,取了一个极大的粗瓷海碗,往里面挖了点猪油,撒了点虾皮,丢了几片紫菜,又撒了点胡椒粉,倒了点小酱油,一抹儿葱花,一瓢烧得滚开的高汤往里一倾,顿时浓香扑鼻。
刑天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意得直点头。
十八枚蛋黄大小,薄皮大馅的鸡肉、虾仁大馄饨在汤水中翻滚,大海碗轻轻的放在了刑天鲤面前,摊子老板笑道:“小李先生,请慢用。加根油炸鬼?”
刑天鲤摸了摸肚皮,就又摸出了四个大钱排在了小桌上:“加根油炸鬼,再加一颗卤蛋罢。老李昨夜没回家,晚饭自己烧的,有点夹生,没怎么吃饱哩!”
一旁小桌上,两个食客连同馄饨摊老板就齐齐笑了起来。
他们开心的说什么‘家里没有个女人,还是不行的’,‘老李整日里钻寡妇门,也不甚像话’,‘都是老相好了,带回家却也无妨’之类的荤话。
一旁一个卖炸糕的,一个卖担担面的,两个摊子老板,连同七八个食客,也都欢快的笑着。憨厚、朴质,带着一丝升斗小民特有的庸俗气的笑声,就将这梅雨天大清早让人腻歪的滞闷湿气,都驱散了大半。
慢条斯理的吃下十八个大馄饨,将油炸鬼扯成一截一截的泡在了汤水中,先咬了一口卤蛋,刑天鲤含含糊糊的说道:“自是无不可的,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李就我这么个远房的侄儿,这对不起祖宗呀。”
“诸位街坊邻居,有访到好的、宜室宜家的娘子,只管带来。”刑天鲤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大声嚷嚷道:“这老李,一大把年纪了,一天到晚不见人的,也该上个笼头啦!”
于是,笑声就越发的欢快了。
刑天鲤笑盈盈的吃饱喝足,‘哒哒’点着细竹竿儿,一边走,一边惬意的啃着那小丫头塞给自己的两颗酸得掉大牙的杨梅。
一路流着清口水,‘哧溜哧溜’的吸着气,刑天鲤顺着石板街,慢吞吞走了一里多地,到了路边一间二层高的书店。这店门楣上挂着‘高枕斋’三个大字,左右门柱上有一副门联,右侧是‘偶来松树下’,右侧是‘高枕石头眠’。
刑天鲤走进书店,一列书架下,一张摇椅旁,已经沏好了一壶新茶,放着两色点心。
刑天鲤收起细竹竿,熟门熟路的往那靠椅上一躺,轻轻的拍了拍手:“小七,继续吧,昨儿咱们,是读到了《世家本纪·曹魏世家》之《魏武纪事》罢?继续,继续,这‘孟德之好’,咱颇为好奇,感觉和咱家老李差不多呀!”
“唉,唉,东家,您听好了。”一名生得颇为机灵的书店小伙计捧着一部厚厚的书本,急忙趋了过来,坐在了一张小凳上,翻开书本,抑扬顿挫的开始诵读。
书店不大,除了这名唤小七的小伙计,只有柜台后面,有个几近六十岁的老掌柜,静静的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聆听小伙计的诵读。偶尔,老掌柜浑浊的目光落在刑天鲤身上,都会极其惋惜的轻轻摇头。
身长玉立,玉树临风,貌如潘安,性如兰芝,这些美好的词儿用在刑天鲤身上,都是决然恰当的。而且,刑天鲤的性情极温和,又是极上进好学的,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少年俊才。
奈何,天生的眼瞎,这可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刑天鲤静静的躺在摇椅上,聆听着小伙计抑扬顿挫的诵读声。他反手从书架上取了两册厚厚的书本下来,有一页没一页的翻动着。眉心微凉,两册书本上,一字一句,一旦‘看’过,就深深记在心底,再不会忘记的。
小伙计《魏武纪事》中的一个短短篇章还没读完,刑天鲤已经将两册书全部读好。他将书册放回书架,又顺手扯了两本书搁在了肚皮上,惬意而从容的翻动着。
“话说,来到这世界,十四年了。”
“错,若是打从娘胎里记事开始算起,十五年了。”
“这一方天地,这书本上记载的东西,是在给道爷我开玩笑么?魏武大帝曹孟德,曾亲率大军,七讨司马懿,战火蔓延一百二十年,后在汉高祖刘邦的调停下,双方息战!”
“西楚霸王项羽,单人,独骑,一杆长戟,横荡千军,强行刺杀汉高祖刘邦二十四次。后项羽为汉昭烈皇帝刘备兄弟三人所阻,一番大战,项羽重伤,双方收兵息鼓。”
“秦皇嬴政,颁发祖龙令,悬赏胡亥、赵高、项羽、刘邦等一众叛逆人头。啧,亲儿子都杀?呵,胡亥、赵高与项羽合流,力抗大秦追杀。时至今日,祖龙令依旧有效?”
“嚇,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胡亥这些人物。就算拿下了他们的脑袋,去哪里找祖龙兑现悬赏?”
端起小小的茶盏,‘哧溜’一声一饮而尽,刑天鲤强忍心头激荡,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柜台后方,同样端着小茶盏慢悠悠喝着茶的老掌柜突然开口:“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