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片安静。
前一个少妇周薇薇瑟瑟发抖,好半晌抬头,声如蚊蝇地道:“原来是项姐姐,我,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虽然他也打我,可我从没跟家里人说起过。”
周薇薇脑子似乎还不大清醒,有些困惑,“我只当他是读书太累,在外头受的委屈多,一直逆来顺受,对婆母也孝敬,嫁妆都用来贴补他的笔墨……我是怎么死的?”
红尘叹了口气,低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没有执念对你也好。”
欧阳浩娶妻三人,这项氏和周薇薇是他第二任和第三任妻子,第一任却不在这里。
红尘试着找了一下未曾找到,应该没变作鬼魂,让罗娘拿了只葫芦过来,暂时先把她们两个收了。
项氏欲言又止。
“项姑娘放心。”红尘一笑,“我必然让人能入土为安,也让你爹娘安心。”
只是项氏的爹娘贸然知道女儿不是私奔,而是死了,也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项氏盈盈拜倒,满脸感激。
欧阳家的老宅多年未曾翻新过,本是破败了些,这阵子儿子金榜题名,本来打算翻修一下,韦氏却有心另外找一个住处,只是老宅毕竟住了多年,到没想着售卖,只让人推倒,打算重新翻建整理,暂时封存,将来家里添丁,说不得还能用得上。
韦氏上个月都托了中人留意这方面的匠人,现如今却顾不上,一门心思为儿子求医。
天边落下细雨。
韦氏立在门口,焦急等待,她今天让人帮忙请了个百年老字号药铺的坐堂大夫,只是那大夫出诊去了,约定好下午才能过来。
左邻右舍几个妇人正坐在旁边树下洗衣服,顺便和韦氏聊聊天。
隔壁肖家的太太,和欧阳家的关系一向亲近,彼此之间说话也直接,一边洗衣服,一边皱眉问道:“浩哥儿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病了,我听说是得了相思病?老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别太懦弱,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些,哪来的狐媚子……”
她一边说,韦氏只是低着头,面露愁容,一言不发,周围邻居越发气愤,议论纷纷。
正说话,一队衙役浩浩汤汤杀到欧阳家大门口。
个个气势汹汹。
那些说闲话的邻居登时就收了声,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弹。
韦氏一愣,竟见项家的老太爷和小少爷,脸色铁青地跟着一起过来,抖了抖,颤声道:“老亲家,这……”
项老太爷的表情怪异,似是犹疑,又似是藏着几分愤恨,也不看她,自顾自扭头。
一群衙役簇拥着一辆马车。
车门帘一撩开,里面下来的两个女子,让韦氏吓了一跳,瞳子收缩——竟然是那个什么红尘小姐!
韦氏忽然有一种奇异的不安,两步过去,脸上带笑,不过还不等她说话,红尘就四下看了看,指了指里面:“走吧,后院。”
那些衙役点头,一行人一拥而入,踹开大门就直接向里面走。
红尘想了想,又冲项老太爷道:“劳烦老太爷多叫些人,阳气足一点儿,她这宅子晦暗,人多了才好。”
项老太爷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还是应了,扭头交代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小少爷出去说了些什么,乌压压竟来了十好几口子,多数是左邻右舍,还有从街面上拉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一行人冲进欧阳老宅。
韦氏吓得脸色雪白,急忙追过去,拦着这个,又阻那个,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你们私闯民宅,到底想做什么!我,我儿可是堂堂进士,我要去告你们!”
为首的一捕快皮笑肉不笑地道:“有灵师卜算出你家私藏尸骨,按照规矩,咱们必须要搜搜看。”
大周的灵师的确有这等权力,若是卜算出什么,能调动官府做事,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灵师都可以,还得看有没有面子,不过,大部分灵师吝惜自己的名声,绝不会轻易这般大张旗鼓行事,因为只要有一次出错,那不光是下一次再没有做这等事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还要受到严厉惩罚,甚至再也做不成灵师。
说到底,灵师最重要的乃是口碑,一次失误,身份地位就直线下降。
但凡有人需要用灵师了,那必然是遇上绝不容许出错的情况,自然要选择从不出错的高人。
周围好些人听了捕快的话,个个来了兴致,老百姓们总是爱看热闹的很,也不怕了,一拥而上,韦氏整个身体一僵,随即回过神,拼命追赶。
一路追到后院。
红尘抬头看去,就见须发雪白的老参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得意洋洋地笑。
她眨了眨眼,指了下那块儿巨石:“就在下面,先把石头搬开。”
衙役点头应下,连忙走过去,那韦氏猛地一扑,整个人合身扑到石头上,破口大骂:“住手,谁敢动我家的东西,你们都住手,今天就是我死了,也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