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也乱七八糟,一头乌发,沾了好些枯枝败叶。
红尘也一怔,扭头看了眼小莫。
小莫坐在树下的阴影里,低着头煮茶水,连抬也不曾抬,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无辜。
小猫凑过来,低声道:“小姐,那个薛明珠得罪咱们小莫了吧?”
“……不知道。”
真不知道,但看这架势,确实像有‘深仇大恨’似的,红尘可没心思整治人家薛家的大小姐,她玩一手,仅仅是因为忽然动心想化解一下多年宿怨,也帮一帮那个还算看得入眼的欣姐儿,并不是真就多看不上薛明珠。
事实上,薛明珠也无辜。
心思念转,那位薛家大小姐已经一脸隐忍,满身狼狈地出现在凉亭前。
因为戴着幕笠,到看不清楚她那张脸,红尘却知道,她的脸色肯定说不上有多好。两个丫鬟更是义愤填膺地瞪着红尘,估计要是目光能杀人,红尘都被杀了百八十次。
“都到了这份上,时间有限,咱们也别说什么客套话,红尘小姐,我的病,您能治好吗?”
薛明珠走过去,找了个石凳坐下,不着痕迹地蹭了蹭她鞋子上的淤泥,进了亭子,外面的风雨也仿佛小了,身上一暖,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却越发膨胀,只是她再怒气冲天,这时候还是不肯发作的。
红尘失笑:“我可不是大夫。”
轻飘飘一句话,薛明珠脑子嗡的一声,她身边的丫鬟一下子跳起来:“为什么?你和我家小姐有仇怨不成?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死?我家小姐马上就是厉王侧妃,一根指头就能……”
红尘轻轻摇了摇手指,她脸上还带着笑,可那丫鬟未吐出口的话,就一下子被憋在嗓子眼,再也吐不出去了,心里还陡然升起一丝后怕,背脊发凉。
“明珠小姐便是有火儿,也不该发到我的头上。”红尘微笑,漫不经心地倒了杯茶,让小猫送过去,“你们薛家自己人的恩怨,前世因今世果,因果如此而已,薛家祖宗看你不顺眼,要你倒霉,怪得了何人?”
薛明珠顿时嗤之以鼻:“我薛家的祖宗?怎么,就因为我懒得理会他们那一家子,不愿意帮忙,祖宗就不高兴?要真如此,怎么那一家子欺负我家外祖母时,祖宗也不显个灵?要真有什么因果,那他们家也该先得报应!”
这位大小姐一向好强,别看她外祖母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寿终正寝,可她还记得那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子,对她也极好,一直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并没有因为时隔多年就忘却亲人受的那些苦楚。
“当年我爹就没少看那帮人的白眼,他们说我家坏事做多,祖宗蒙羞,这才多年只有我爹一个病怏怏的男丁,剩下的都是丫头片子,我就让他们看看,哪怕我家只有丫头,也比他们强出百倍,千倍!”
薛明珠冷笑,“现在用得着我,就找上门来,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儿?”
她那两个丫头眼睛都发红,小猫和小狸也隐约有点儿觉得,薛大小姐的所作所为,虽说稍稍过分,可这么看来,到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笑泯恩仇最好,但人家就要复仇,似乎也不是不行。
红尘点点头,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杞县有一薛姓大户,家中出一伤风败俗的女子,本该沉河溺死,全赖族中老人心怀怜悯,只是逐出家族,却不幸难产而亡,相约与小姐私奔之人,乃是一位灵师,好不容易解决外面的麻烦回来找这位小姐,却得知小姐已死,独独剩下一个女儿,还有小姐的父母,祖孙三人相依为命,经常受族中其他人白眼,生活艰辛,他大怒,就找到薛家本家的祖坟,动了手脚,又寻了一个香火鼎盛,且方位正好的月老庙,将自己女儿的命魂附着在上头,整个布置下一个特别复杂的风水局,窃取薛家本家的气运。
“这个风水局本是用来强干弱枝用的,灵师天分很好,竟能活学活用,反过来使,只是这种布局有伤天和,那个灵师恐怕也很难善终了。”
红尘讲故事的时候平铺直叙,一点儿文采也没有,要是陌生人听她一席话,恐怕也就笑一笑了事,薛明珠却越听越觉得熟悉,更是浑身发毛,许久反应过来,勉强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说这些胡话,我就会相信?”
“难道王半仙没告诉你,你不信也不行了。”红尘叹了口气,“当初布置风水局的灵师毕竟年轻,思虑不周,他只想着他的女儿,动手时没有顾忌,却不知道风水局也不能十全十美,导致虽然你们家窃取了整个薛家宗族的气运,受益的却只有女子,以至于家中女儿个个钟灵毓秀,男子却多不成器,当然,甚至连生都生不出来。”
薛明珠半晌没说话。
“你要明白,窃取气运,蒙蔽天机,能一时得逞,不可能永远不不露馅,你应该想想,一旦薛家的祖宗们察觉到这件事儿,怎么可能会让你好过?肯定拼力反抗,你要不是也姓薛,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必定早千百倍的偿还回去,说不准已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