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成大事且广为传颂者,可从未有过杀害官员再嫁祸的道理。”陈七听他如此义正言辞,便觉心中不悦。
“你说白了,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想将左太守拉下马而已。”陈七不禁嗤鼻一笑,“在这与我谈论此些伟大抱负,不是觉得甚是可笑吗?”
左尚卿见陈七突然发作,便想着拦一拦,轻声道:“陈总旗......”
话在嘴边还未说出,便被袁谏伸手阻挡。
见他低着头,一脸阴翳,但无半分恼羞成怒的模样。
“陈总旗说的是。”袁谏沉默半晌,低头回应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业不成,讲出来终究是个笑话。”
“若是计划之事已成,恐怕在这里坐着的便是左大人了。”袁谏抬头看一眼眼前的左尚卿,“若是放于旁人遇到此事,那定要将我碎尸万段,不来个五马分尸都没法解了心头之恨。”
袁谏说着叹口气,“但左大人至今也未曾怪罪过我,对于此事只口不提,是为何?”
左尚卿见袁谏主动发问,也同样叹口气,“你是我一路提携而上,又叫我该如何说你?”
“记得我刚见到你时,便是下乡到你管辖的村落。”左尚卿拿起筷子,往嘴里送口小菜,思绪回到从前。
“正是,那年大旱,村内百姓种不出来庄稼,苦不堪言。”袁谏端起酒杯应和道。
“那年你应是弱冠之年,为谋水源,连跑了几天几夜,差点累断了腿。”左尚卿想起那时的袁谏,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袁谏也陷入回忆,同样浮现微笑。
“找到水源后,把村里剩余存银全部拨出,靠村民挖出一条灌溉之渠。”左尚卿放下手中筷子,“那时我便知你天生为官,而且在这小小的村里的确屈才。”
“左大人。”陈七此时插话道,“这世上天生为官的人甚多,数不胜数,但殊不知更重要的是时事造人,若非如此,那权权相争的京师也不会是这般光景。”
“哎。”左尚卿叹口气,这也有我的责任,江陵府为正四品官府,格局之大非我一人之力可管辖。”
“在我上任之时便连斩那么多贪官,没曾想这种人,是斩不尽的。”
陈七缓缓站起身,将绣春刀别在腰间,“左大人自然比我更知道这个道理。”
“在下还有事务缠身,便不奉陪了。”陈七拱拱手,便准备退下,但突然想到还有一事未问转身回问道:“对了,记得还有一个问题你未曾回答。”
“你书信所寄之处,究竟是哪?”
袁谏沉吟一声回答道:“是那兵部左侍郎——范无才之府。”
话音一落,使得二人眉头一皱。
“兵部左侍郎。”陈七喃喃一声,“那不是正三品的官吗?”
“正是。”左尚卿有些严肃道,“但问题不在此。”
“问题是?”陈七久不在京师,倒是未听说过此人。
左尚卿解释道,“上一任兵部左侍郎就死于文庆太子之手,问题是罪名根本不实,听说是谋杀未遂,在文庆太子的夜宴上拔剑行刺。”
“但这想想也不可能,那兵部左侍郎向来以谨慎出名,怎会如此鲁莽。”
“死后不过半月的功夫,这范无才便收到多官举荐,一举踏上这正三品的职位。”
说完,袁谏自顾自的补充一句,“这位范无才也是文庆太子忠实拥护之人,才刚刚任职不久,便直接派兵驻扎文庆太子的德春宫,并告知是文庆之命。”
“宣告兵权主权。”陈七喃喃道。
“正是。”袁谏点点头,“而且此人也是......郑伯骥郑参将引荐。”
虽说这是陈七意料之中,但听到确实消息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京师参将与兵部左侍郎,文庆太子的爪牙竟如此强力。”陈七感叹一声,顺便心中想想若是陵凉州的二十铠甲落于此人手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二十名不记录在册的将士,常年混迹于二人的军队之中,同时可出入京师各种地方。
这二十名死士若是在其他地方估计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但是在连每一支弩箭都严格把控的京师,就足以兵乱叛皇权了。
“当然,自从文庆太子身居太子之位,前来交好的大小官员数不胜数,故实力爪牙定然不是我们眼前这般。”袁谏又拿起酒杯感叹道:“看来我是择了正主,却做了错事。”
陈七不禁直接转身离去,不忘回敬一句,“若是这等荒淫无度的太子你成为正主,那我看此地倒也挺适合你。”
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左尚卿与袁谏二人。
袁谏听到陈七如此言语,但未曾气愤,仅是喃喃道:“陈总旗一直都是这般脾气吧。”
“是啊,自从来时便是这般嫉恶如仇,眼睛也揉不得沙子。”左尚卿看着陈七远去的方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