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惶然狐疑:“妾身好好过着日子,要人命做何?”
王妃眸中秋水静寒,若一池深池:“有些人不死,这日子便不会好过,比如那个一直狐假虎威的云獒。(爱阅读)且不提梁家有多条性命亡在他手,便是妹妹自个儿,好像也有被他侮辱的过节吧。”
念慈轻轻一笑:“国相府里害人,杀的还是个管家,这怕是不易吧。”
王妃道:“我有个庶弟名叫颇超信,因为他是娼妓所生,所以家中对他并不待见,便撵给我随嫁到了没藏府,做了府里副管事。云獒一向与芭里氏她们亲厚,立场不同,自然是处处打压我这个庶弟,往日里住在一起,都直接将他当仆人使唤,我这个弟弟对此早有不满。现如今那云獒挨了板子,身负重伤,若是此番不治而亡,那他的苦日子可就算是熬出来了。”
念慈紧绷的面容微微一松,道:“王妃的意思,是我若想做些什么的话,那颇超信一定会暗中助我一把。”
王妃轻轻一笑:“你雪耻,他得势,何乐而不为。妹妹,你现在可愿意收下你阿娘的牌位了?”
念慈抿着唇,笑意幽微,将牌位接下。
狼晴想着前往漱苍行宫接回渥丹,一来一回至少得七八日不能见着念慈,便特地入夜后来到崇明楼,欲与她共度良宵。
念慈披着斗篷,站在院里修剪着腊梅,时值最早盛放的那批花朵凋谢之时,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鹅黄色败蕊。
念慈修剪的细致,不仅去了那些中庸的弱枝,还特地将花谢后结出的幼果给摘个干净,似乎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剪刀纷飞,没一会儿那株原先无人无津,野蛮生长的老腊梅,便生是修成念慈需要的样子。
狼晴走进院里:“天儿这么冷,你不在屋里围着炭炉取暖,怎么跑外头来了?”
念慈停下手里的修剪,行了一礼:“从昨个躺到现在,身子都歇软了,妾身瞧这老腊梅虽枝杈抽得生猛,但大多却不开花,便索性出来将它们修一修,毕竟那些妨碍到良枝盛放春姿的庸干,都是留不得的。”
狼晴笑道:“幸好你是现在修了,若是再晚个十天半月修,可就有人来寻你闹了。”
念慈的笑意淡薄如云岫:“这花生在我崇明楼,如何打点,旁人怎可说三道四。”
狼晴道:“你不晓得,这花是阿耶的原配夫人所栽,而她所出的女儿渥丹就要回来了,这不明日我便要亲自去接她。”
念慈抬着有些意外的眼眸:“先夫人竟然有一个女儿,为何我来府里这么久了,却连她一面都没见过?”
狼晴打量了下四周,黯然一笑:“外头凉,进屋喝点酒暖暖身子后,再讲与你听。”
房里,狼晴抬着手在暖炉上烘着,缓缓道:“我这个妹妹自小就是比对着公主养的,天气热时搬进掘有冰窖的松龄行宫,而寒冬来时则又住进那温暖的漱苍行宫。总之,她长么大,对于这天气冷暖的滋味就没怎么体会过,所以你入府以来没见着她也不稀奇。”
念慈摘下被冻得有些发紧的戒指,哈了哈手:“大夏行宫虽多,但也都是为皇室所建,没藏家嫡女再尊贵,住进去怕是也不合规矩吧?”
狼晴道:“以没藏家的地位,想住倒也住得,只是难免会招人的非议。不过这非议顶天也就只能针对我等说说,而对渥丹而言却是讲不得的,毕竟她可是大夏将来的皇后。”
念慈似信非信:“没藏家这是要与皇室联姻了?”
狼晴道:“尚未定下,阿耶打算择日向吾祖提出,想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念慈,我得提醒你啊,这渥丹过去仗着自己是嫡女,且又受阿耶和先太后的宠爱,本就骄纵得很,如今又即将成为皇后,想来便更加轻狂了。你往后和她相处一定要多多包含,否则她若存心为难起你来,便是我的面子,她也不会买。”
念慈长舒一口气:“在这府里我能不包含谁呢?便是区区兽奴都敢害我性命。”
狼晴伸展手臂,将念慈揽入怀中,低低道:“狼庄的事,我都听说了,虽说我也对此事深感蹊跷,但那符升已死,却也盘查不出什么了。只一句,往后不管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裘姚或者王妃,我都不会轻饶。”
念慈呵地轻笑:“那若是公子你自己伤害了我,又该当如何?”
狼晴道:“我对你的爱意真如纯金,若是哪日生了厌弃,伤害了你,便叫我进了焚场,被火熔炼到挫骨扬灰。”
她的头发柔软地贴在他的面颊上,像原上新生的春草,又似衣里的钢针。他痴绝地闻着这怀中女子的香气,虽身子紧紧依偎,却察觉不到她的心竟如同山上那大苞雪莲花,既遥遥隔绝,孤高鄙弃,又含毒绽放,荼毒犯者。”
“公子,您的酒温好了。”
念慈从狼晴怀中脱开,轻轻地嗅了下飘散开的阵阵酒气:“公子,你这酒闻着不大像是大夏产物,倒像是东朝所酿的白酒。”
狼晴咕噜噜喝了好几口,和悦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