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竟然从没想到自己的舅舅居然喜欢虚张声势,还给自己弄了个平民身份在外招摇撞骗。爱?阅读?
什么沈甚……
但这些,落在沈宁耳中,可就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她知道绍亲王素来清寡,却没想竟然如此寡淡,跟京城许多权贵实在不一样。
点茶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锦怀,问道,“姑娘,你怎么笑人穷困潦倒事?”
锦怀收敛一些,道,“没有,我是在笑,这公子虽然清贫,倒实在可爱。这一幕三蒿恨的戏,与以往那些儿家长里短的戏相比,也颇有些新奇,是个有才又可爱的人,还有些专情……”
点茶人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姑娘莫不是看上沈公子了?”
锦怀想着今日一定要戏弄戏弄他,于是笃定地同点茶人道,“是,我看上他了。招他回家,给夫人做个老女婿。”
沈宁正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锦怀插科打诨,听到了这里,忽然咳了一下。
自己膝下无子,哪里能招得了什么老女婿?
这边点茶人可是当了真的,心里大喜,又追问了两句,“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不诓小的?”
锦怀正襟危坐,回道,“真的,不诓你,小姐我看上这个老东西了。你去替我问问,他可有续弦之意?”
沈宁伸手抓起了锦怀的手臂,示意她不要乱来,但是锦怀冲她俏皮一笑。
点茶人听她这样讲,便也就去寻了那沈公子。
“沈公子。”
姚甚将自己的目光从戏台上移了过来,问他道,“什么事?”
“那边那位小姐,问公子可有续弦之意?”
姚甚被这话呛到了,不知如何作答,竟虚咳两声,抬头望去,正对上了沈宁的目光。
沈宁错开了,往戏台上瞟。
而锦怀,得意地冲她笑了笑。
姚甚知道又是锦怀的主意,便对点茶人道,“你替我婉拒了吧。”
点茶人虽然觉得有些意料之中,但还是道,“公子,沈大嫂子去世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个人照顾,我看那位小姐是真的中意公子,不如公子应了她去?”
姚甚对他道,“别了。小姐衣着不凡,模样清秀高雅,非我此等粗俗之辈能够与之相配。况且,我年长她甚,又是鳏夫一个,人家姑娘大好年华,我不应祸害于她。”
这番话,说得点茶人汗颜,是不敢再继续劝他了。
而姚甚知道这戏院里的人,都觉得他一人清苦,想着给他找个老伴。
如此几番,并非一二次了,想着还是将话多说分明好了,于是又拉住他道,“并非我有意拂你等好意,只是拙荆走了多年,我已经习惯独居,自己能照顾自己。这世间许多事,都讲求一个缘分……”
那点茶人当即反问,“这非缘否?”
姚甚闻言,颇为慨然,眼中竟有痛色,“是缘,是缘,可惜是孽缘一场。”
点茶人不知如何应答,只好讪讪而去。
姚甚重又望向了戏台之上,那唱的三蒿恨,也是一场孽缘。
敲你三蒿之人,竟也是你卧榻之人。
而沈宁,正巧也在此处戏中寻见自己的一些影子。这戏中女子嫁给了敲自己三竹蒿的人,而自己自从嫁给了姚城,一是沈家覆灭之恨,二是兄嫂惨死之恨,三是贼人夺侄女之恨。
点茶人回来,告诉锦怀,“姑娘,这沈公子说,自己一介鳏夫,恐配不上姑娘,央我来婉拒了姑娘。”
锦怀佯作惊异,“这怎么会配不上呢?”
“姑娘,沈公子道姑娘生得清秀高雅,穿着不俗,而且又年华正好,他一个糟老头子,配不起姑娘。”
锦怀佯装可惜道,“既然人家瞧不上我,我也只好作罢了。”
点茶人一脸尴尬,这沈公子倒也不是这么个意思……
之后,锦怀对沈宁道,“夫人,我们走吧。”
沈宁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这戏听得断断续续,又被锦怀这么一通戏耍搅和,也是乏了,就点了点头,起身同她一起走了。
听见凳子拖动的声响,姚甚感觉到沈宁与锦怀都要走了。
他隔了一会儿,侧脸望去,果然已经没有人影了,再往戏院门口望去,对上了沈宁一双温柔似水的眼。
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出了朝欢戏院,锦怀叫来了车夫,回头要跟沈宁说话时,便见到沈宁挽袖拭泪的模样。
车夫眼尖地瞧见了,忽然便硬着嗓子问道,“夫人怎么了?”
沈宁放下衣袖,面无表情道,“没事,沙子迷了眼。”
车夫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夫人走吧!”
沈宁点了点头,对锦怀道,“手底下这么多人送我回去,你就回绍亲王府吧,三日以后再回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