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礼甩手打掉了她的手,嚷道,“骂什么?!上次齐慎之来,给桑采那丫头说了几句好话。〖?愛阅讀l○ve?ueDu.С〇М〗你叫她去给人家示好了没?”
柳如烟登时就安静了。
桑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帮没脑子的东西,你难不成还想让你女儿嫁到靡国公府?那个流浪汉还是咱们家养的那条狗?”
躲在暗处听着的靡烬咒骂一声,这桑家父女真不是东西,老东西骂人,小东西打人,都是一丘之貉。
不过,桑采这种婊里婊气的女人,要是给了他,那他还真是一辈子痛不欲生……
真要多谢她不嫁之恩了。
靡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柳如烟被他骂蒙了,心里憋屈得很,正要回嘴的时候,老太太杵着拐杖过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夫妻吵吵嚷嚷的,闹个没完,小年轻闹闹就罢了。老胡子一撮,白头发一把了,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叫骂,有点样子没?”
说着,侍女扶着老太太,老太太握着拐杖往地上敲了敲。
桑礼见母亲来了,便缓和了脸色,迎了上去,从婢女手里将母亲扶了过来,道,“娘,您怎么不屋里待着?”
老太太生气地看了他们俩一眼,道,“老身是好好在屋里待着,你们俩吵吵嚷嚷的,老身怕这把老骨头让震塌了的房梁压碎了!”
桑礼笑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妻儿不听话,就该训教。儿子这不是约束家里,好有个世家的样子嘛。”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得,老身不掺和这些事,你们夫妻爱怎么闹。与老身无关,只是问你一句,方才小翠跟我讲,皇后上府门来了?”
桑礼点了点头,应了句,“是,皇后亲自来瞧咱们院里那个和宁郡主。”
老太太往沈柔的那个院子的方向望过去,道,“看来这个和宁郡主,也不是没人关照着的。”
“说的是,”桑礼扶着老太太,说话好声好气,跟方才与柳如烟吵架时判若两人,“毕竟人家有些姑侄情分在。”
老太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道,“别知道旁人太多事,养在了桑府就好生伺候着。别给饿了瘦的,磕了碰的,来日看看这皇后什么意思,要么要了回去,要么嫁了出去。”
桑礼又是一个点头哈腰,“是,娘教训的是。”
老太太刚想走,又训教叮咛几句,“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人,别给府里惹祸,闹得不得安生才是。你平时弄的什么小九九,老身是不知道,也懒得管,你服侍老身进了棺材,老身就对你感恩戴德了。”
桑礼连忙道,“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平日对你,那还不是千依百顺的。”
这话,老太太并没有接茬,而是看向了柳如烟,柳如烟本来憋着怨站在一边,冷不丁被老太太看了这么一眼,愣是吓了一大跳,忙缓和了脸色,道,“娘……”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管好你家丫头。近日跟她借了个小丫鬟,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伺候人都不会,反教老身伺候她的丫头。没有御马的本事,不要拿着个马鞭冲小东西撒野,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不了天要收拾。”
这话说得柳如烟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当时垂着头,低沉着声儿,应了一句是。
之后老太太几句话说得舒坦了,便挣开了桑礼的手,对她自己的婢女道,“小翠,扶老身回房。这边静了,老身那边也静了,陪老身下几盘棋。”
“是,老夫人仔细。”
“有你搀着,摔不着。”
这边,桑礼和柳如烟面面相觑。
沈宁坐在马车里,神情呆滞,一直望着车窗,窗上的帘子时不时撩起,透见街上的人来人往。
忽然,她听见了一声咿咿呀呀的戏腔,眼睛便有了光亮。
坐在一旁的锦怀也听见了戏院里传来的戏腔,心里微动,这是舅舅和皇后的那段萍水相逢处。
沈宁起身,到了马车前,撩开了车帘布,对车夫喊了一句,“停车。”
车夫正专心驾车,没想到沈宁居然出来了,匆忙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弯着腰看沈宁,道,“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还没到家里呢!”
“我还不想回去,”沈宁一边说着,一边在锦怀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车夫一脸担忧,道,“夫人出来,公并不知情。若是公闲暇之时,想起了夫人,到夫人房中寻找无果,怕怒及下人。”
沈宁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看向了戏腔声传来的地方。
“朝欢戏院。”
沈宁看见了戏院的招牌,是极清瘦的字,极深的刀刻痕迹,涂抹字迹的,也是极浓的朱檀色。
沈宁耳边响起了几十年前,姚甚的声音,“姚黄深紫檀心,洛人贵之,甚矣……”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