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收在一边,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迟帘不知又发什么火,冰饮料都没拿就把冰箱门砸上,怒气汹汹地阔步冲到陈子轻面前:“我已经拿出自己的时间给你了,顾知之,你要是再这么要死要活,我会强行让你从哪来,滚哪去。”
陈子轻的喉咙滑了下:“我想吐。”
“……操,你才吃完。”迟帘黑着脸扶他去卫生间,关上门听他在里面呕吐。
就不适合来京市一中,这已经不是拔苗助长能诠释的了,这是把脑袋摘下来夹屁股里,想当窜天炮嗖一下飞上天。
谁给他压力了,他奶奶?
老人家思想顽固,指望孙子有大出息,非要把烂泥糊到墙上。
迟帘背靠门:“顾知之,你是不是该去看个心理医生?”
门从里面打开,迟帘因为惯性向后仰,他没倒在地上,而是靠上了一具湿热的身体。
顾知之身上的虚汗仿佛淌到他身上来了,连带着他浑身毛孔都粘腻。
陈子轻撑着靠在他身上不起来的少年:“不去,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导,今晚我早点睡,明天就能好。”
“你还靠着我啊?”陈子轻凑到走神的迟帘耳边。
迟帘犹如被鬼吹阴气,整个人跳开,他臊着脸往走廊走:“一班大部分都会保送,没人注意到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挺突兀的话,陈子轻能明白,迟帘是在告诉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没必要和谁比,他挠着头跟在迟帘后面,一中不反对带手机,也不反对谈恋爱,染发戴耳钉都可以,跟很多高校比起来,简直就是神迹。他可以把课件上的内容拍下来,慢慢研究,慢慢记。
提高学习成绩不是遗愿,不强制,他尽力而为就好。
“听老师在课堂讲的东西,重点就在里面。”走在前面的迟帘没回头,“课堂四十五分钟,你听了,最少也能保你拿基础分。”
陈子轻知道这个道理,他确实那么做了,效果就不说了。
拐角处传来迟帘不耐的声音:“听不懂的记下来,下课,中午,放学都能来找我。”
陈子轻加快脚步跟他拉近距离:“会不会打扰你?”
迟帘:“会。”
陈子轻对着他好看的后脑勺说:“那我找别的同学。”
又要招他,白日做梦地看他会不会介意是吧?迟帘倏地转身,恶声道:“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这个菜逼。”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你别人身攻击我。”
迟帘还没判定出他是不是又在装,就已经放软了神色:“说你菜你还不高兴,这不就是事实。”
陈子轻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不可能一下就……”
“知道我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吗?”迟帘一字一顿,“远、离、蠢、货。”
陈子轻把嘴闭上了,他的眼尾垂落下去,可怜无辜。
迟帘一天比一天越发见不得他那死样:“我远离你了?你不还在我家,跟我同班,我放学一回来就听你逼逼。”
下一刻,眉毛一拧就委屈了起来:“我他妈今天在学校没吃好,胃一直在疼。”
陈子轻紧张地走近:“怎么会没吃好呢,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迟帘不买账,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这么说。”
陈子轻:“……”他费力哄撒娇要人疼的迟同学,“那我倒了热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迟帘一副跟他认真讨论这个行为可不可取的样子。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迟帘胃更疼了,顾知之对他翻白眼了,凭什么,他又是顶着一堃的异样眼神抄笔记,又是冒着装逼搞不合群的风险推掉娱乐活动,得到的是什么,一个白眼,操,老子好惨。
那杯热水放成温的,被陈子轻一勺,一勺,喂进了迟帘的嘴里。
迟帘这个人很矛盾,爸妈都在事业上打拼,没什么时间教育他陪伴他成长,他被迫独立,也习惯了独立,却能做出吃不得一点苦的模样,受点罪就脆弱上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气若游丝般说:“胃还是很疼。”
“我想这是正常的。”陈子轻说,“因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迟帘发白的唇骤然拉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上网搜搜为什么喝了水胃还疼,一定是水的问题,”陈子轻掏出手机,“水质越来越不行了,真的是。”
迟帘嫌他烦,叫他闭嘴。
过了会,迟帘自己开了口:“顾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议你去适合你的高中。”
陈子轻不刷网页了,他惶惶抬头,像是要哭。
迟帘把脸皱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我。”
陈子轻害羞地抿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