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事中胡定摸了摸后背,依旧感觉疼痛,咧着嘴对郎中郑真道:“你挨了几脚?”
郑真走路有些瘸,右脚着地不敢太用力,抽着西风,依旧是难掩兴奋:“就一脚,不知道为啥腿骨,不过这点伤不算什么,今日能将这等跋扈的勋贵打倒,是我们的荣幸!青史之上,会留下我们对抗权贵,匡正朝纲的壮烈之举!”
胡定直点头。
立下了大功又如何,炙手可热的侯爵又如何!
谁也不能触犯大明的律令法条,谁也不能随意滥杀官员!
今日顾正臣之败,便是文官之胜,是正义的胜利,至此以后,文官也有了底气,即便是徐达、李文忠等人作恶,那大家也敢站出来说上几句!
“下了衙署之后,咱们去喝一杯?”
“那是自然,再邀几个同僚。”
“你请客?”
“休想……”
吏部尚书阮畯走上前,搀住礼部尚书偰斯的胳膊,问道:“老尚书身体如何了?”
偰斯呵呵一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是越发精力不济,前些日子病中递了致仕的折子,被陛下留中了。”
阮畯哀叹不已:“我也老了,可陛下不放。今日朝堂如此之乱,坏了礼仪,偰尚书就没什么话说?”
偰斯抬头看了看一旁议论纷纷的官员,看其喜气洋洋,彼此相邀的样子,这是做好了弹冠相庆,醉酒欢呼的准备了。
顾正臣今日所作所为,着实震惊朝堂。
原本皇帝还有心宽恕他,认为削爵太重,若勋贵一起发力,顾正臣即便是受到惩罚,也不会到丢了爵位的地步,再退一步,丢了爵位,也很可能会保留一个指挥使,日后还有爬上来的可能。
可一脚踩到了百户,这在军中可以说是极不入流的存在,与他之前的总兵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而这一切的改变,就在于顾正臣突然之间疯了,在奉天殿这等议事重地动手,还打了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礼部侍郎,还有一群御史、给事中等……
偰斯眯着眼,问了句:“定远侯发疯,你认为是真还是假?”
阮畯吃了一惊,搀着偰斯慢慢走着,思索了下才凝重的开口:“这若是真,可不像啊。那一句句‘杀’,像是置身战场之中,再说了,他这次打的可不单单是御史,还有尚书、侍郎,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
“是吗?”
偰斯有些疑惑。
走出午门,朝着端门缓行。
阮畯认真地道:“他与赵尚书等人并无瓜葛,甚至也不认识那李叔正,与王琚更没什么仇怨,只是弹劾,还不至于大打出手。最主要的是,他出手打了官员,受到的惩罚只能更重,下场更惨。在请罪的关头,谁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对自身不利之事。”
偰斯不置可否:“依你所言,定远侯戾气在胸,是真的疯了。”
阮畯点头:“定是如此。”
太医匆匆赶来,将赵本、李叔正等人接了过去。
这些人原本是没资格享受太医待遇的,可皇帝发了话,加上还是“工伤”,这也算是特殊照顾了……
徐达、李文忠走出承天门也没看到顾正臣的影子。
李文忠询问值守军士:“定远侯去了何处?”
军士回道:“已被接了回去。”
李文忠眉头微动:“定远侯醒了?”
军士摇头:“没有,但侯府的人来了,侯府夫人带人接的。”
李文忠没有再问,看向徐达:“现在该怎么办?”
徐达呵呵一笑:“怎么办?自然是去都督府里面坐着,另外水师将士都回来了,这赏赐,封赏,是不是也给兑现了?还有啊,别一口一个定远侯,容易给他招麻烦,现在他是顾百户。”
李文忠眼神一亮:“魏国公,这东征的军功还没给他,这次若是给了他,以他的那份军功,升到指挥使绰绰有余吧?”
徐达背负双手,昂首阔步:“还是莫要如此明显了吧,这些官员都等着看顾百户倒霉,就让他们多看一段时间,这次军功,将顾百户的功劳全都剔出去,犯了这么大的错,要什么军功……”
李文忠刚笑出来,就看到了血糊糊的赵本,也没在意,放声大笑起来。
赵本被太医搀着,一听人大笑,停下了脚步,瞪了过去,张着肿胀的嘴:“曹国公也是为了奸佞被除而高兴吗?”
李文忠看着赵本,笑得更放肆了,甩袖收住,冷冷地回了句:“心情大好,自然想笑。赵尚书不也一样,心情不错吗?”
说完,径直走开。
赵本看着李文忠的背影,紧握着拳头。
这群勋贵若不多打压打压,定会一直踩在文官的头上。这次扳倒了顾正臣,看看他们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韩国公府。
李存义匆匆而至,进入后院书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