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脸来的道士,差不多五十出头,朝外面看了几眼,就问:“你叫沈卫?沈青衣的儿子?看井人?沈家的后人?”
沈卫一惊,抱拳道:“尊长哪位?”
道士淡淡地说:“青松观的老道士,你称呼我白玄好了。(?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白玄道长,我正是沈卫。”
道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长叹道:“等你很多年了,进来吧。”
沈卫更是心惊,这青松观的道士怎么会说这话?
三更也抬头看向一株长在观中的参天大树,看那树叶不绿不黄,间中几片还翻白。
“走吧。”
一进观中,便感到浑身爽利。这外面既有大树围绕,遮荫不说,气流也极为顺畅,虽然都种的是槐树,让人感觉阴森,但跟随百玄来到殿前就没了阴森感。
那座大殿,站在外面,更看到香火不绝,供的竟是沈卫不识的神仙。
“这里面供奉的是邵真人,你没见过也正常吧。”
邵清浦?那这座道观是他的生祠了?
能够活着立祠让人祭拜的,五千年来,都没几人。
“坐吧。”
扔过几个蒲团,白玄盘腿坐下。佛道二家礼数有别,但这千余年来,已相互糅合,除了一些经解和细节上、外表上的,已无多大差别。
例如人也常把道观称为寺,把观主称为住持。
“白玄道长,不知你从何听说过我?”
“也不需要听说,青松观代代口耳相传已有百余年了,自邵真人飞升后,留下遗言说是百年后,有姓沈名卫,青岛浮山人氏,前来此地拍门寻惑。我原也不信,自我十年前接掌观主后,每夜都梦到你的容貌……”
沈卫一惊,《周礼·春官·占梦》:“以日月星辰占六梦之吉凶:一曰正梦,二曰噩梦,三曰思梦,四曰寤梦,五曰喜梦,六曰惧梦。”
这不单是占凶吉,也是将梦分为六种,其三曰思梦,就是白玄所反复梦见的事。
平常人也会经常连续不断的做相同的梦,有时长达一年甚至数年之久,就是慢的也会多达一两个月。
只是十年……这定然是邵清浦留下的法术。
“邵真人的话已传了四代观主,到我这时,我不信也是必然。等看见你真容,我还有种宛若梦中的感觉。”
白玄感慨道,他甚至有时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
或许这修道修到最后,也跟那庄周梦蝶一般,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黄粱一梦而已。
“不知邵真人当初留下什么遗言?”
沈卫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邵清浦这几乎可说是洞悉天机,连一百年后的事都算准了,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都在这册子里。”
白玄伸手在香案下取出一本册子,用手拍打几下,扬起一阵香灰。
“也莫怪我,我连我师父的话都不信,这册子还险些扔进香炉里烧了。”
沈卫一笑后,郑重接过,翻开第一页,就脸色一变。
册子上画的正是沈卫在遇见玉家三只老妖时的景象,一旁还有提诗。
“沈卫逢三妖,智计得脱逃,妖道本不同,奈何要弯腰。”
诗做得很一般,但做为提在一旁,记录图画来说
,也还凑和。
大清能上台面的诗人,也没几个,邵清浦也不过是个知天机的道人,能耐大,未必这诗作得好。
一页页翻下去,倒是将他在京中数月来的大事都记录下了,再往下翻却是写到他到青松观来就没了。
空余数张白纸,仿佛要留给沈卫自己记录。
“就这一本册子?”
虽感叹邵清浦厉害,但要就留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
“还有几样东西,你等等我。”
白玄走到后面厢房里,林操就说:“大人不可全信这牛鼻子老道,这册上的事,完全有可能是派了人在暗中观察,再誊写记录于这册子上。”
三更冷着脸扫了他眼,她在一旁,哪容闲人时时盯着。
“我看不像,”沈卫也说,“这纸张像是旧的,都发黄发霉了。”
“这沈大人就不知了,琉璃厂那头做旧的本事大着,什么新玩意儿,在那过一道水,就成了旧货了。”
刘永胜倒是脑子清楚,沈卫摸着纸质,等着白玄。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白玄才出来,手中托着个盘子,上面红绸子垫着,摆着几样东西。
“这一袋是镇脉石上取下的碎石,按代代传下来的话,沈大人要能将这碎石填回镇脉石上,可再保朝廷五十年气数。”
沈卫冷笑声,将袋子收进怀里。
大清的气数关他什么事,他在意的是这天下的气数。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