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拦下卫庄大人,”正坐在白凤对面,赤练强迫自己稳下颤抖的声线,将最后的希冀放在白凤身上,“让他不要去噬牙狱。”
“算我求你好不好,白凤,”涂着精致丹蔻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泛着青白的月牙形掐痕,但赤练依然压不下顺着心底翻上酸楚而显出的微弱哭腔,“那时候他在韩国,在狱中...他不能在经历一次。”
从韩国一路走来,每个人都为了生存不断改变着,从昔日的韩国身份高贵的红莲殿下,摇身变成在外人眼中美艳不可方物,却又如蛇蝎狠辣,乃至令人退避三舍的赤练,好像她的一切都变了,却又好像保留了些不为人察觉的固执。
“拦不住的,”白凤放下手中的竹简,尝试着对面前那张颜色惨淡的美人解释,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仅仅化为放软音调的一句话:
“他是卫庄啊,赤练。”
“.....”
其实她早已经知道这个结局,无论是那时韩国的红莲,还是如今流沙中的赤练,她的作用,都一样的...
无法改变,无法抉择。
俯下身子,用手遮住脸,赤练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苦笑遮盖住唇角的酸涩,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这是卫庄大人的决定,我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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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窈窕倩影消失,白凤眉头微蹙,朝着一隐蔽处说道,“她已经离开了。”
原本只有一个人气息的屋中,陡然转换为两个人的存在。
白凤很少会撞见会令卫庄束手束脚,甚至直接避开的情形,刚想张口,却又在准备嘲讽的时候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她只是担心你。”
明明与他无关,但白凤还是不由得说一句为了赤练的解释,“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我知道,”落座在赤练原来的位置,消去平日里骇人气势的卫庄将原本赤练打的那杯茶水移到一边,顺手拿起摆在白凤面前的那只茶盏。盛满液体的杯壁还略带着温热,随即被男人送到嘴边一饮而尽,“那你呢?”
疑惑地望望眼前人,白凤不觉得需要对面前的男人有什么担忧,劫狱虽然凶险,但盖聂与他同去,他自然...
“死了倒安生。”这一句话,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果不其然,卫庄身上生发出几分危险感。
想到了什么,白凤原本略显发蔫的精神陡然一振,主动请缨,“需要我帮忙吗?”
如能如愿,他就可以借机溜出去,事成之后,在找借口躲到外面几个月,捎上墨鸦,磨到卫庄消气,正好一举多得。
他想走,墨家本就是拦不住他的,要不是流沙和墨家的合作关系在这里放着,他才不会....
“想得美。”
冷笑一声,放下茶杯,卫庄微抬上身,右手伸手横过桌案,趁白凤没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一手卡住人的下巴,探出的手指顺势掐住腮帮子,恶趣味的捏了几下,也未用太大的力气。
想不到总是呛人反叛的白凤凰,脸捏上去却是截然相反的柔软。
卫庄突然领会到了在韩国时,被他偶然撞见并嗤之以鼻的,墨鸦乐此不疲的快乐。
不知所措的白凤,顶着一头问号,直愣愣的盯着突然开始举止“诡异”的男人,眨眨眼,试图搞清楚状况。
“等我回来在修理你。”
没等人反应过来,卫庄撂下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怪人。
白凤一脸黑线,或许是前些天赶路的缘故,没忍住捂着嘴咳嗽几声,转身收拾被自己摊开的竹简。
噬牙狱,虽然号称吞噬生命的利牙,但若是纵横联手,外加充足的情报,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
隐藏在海水之下的噬牙狱,只有在落潮时才会暴露它的入口,一旦涨潮,错过了出去的时机,里面的人怕是插翅难逃....而如今罗网的主力都会聚在桑海,此次劫狱,怕是要做好完全准备....
说着不关己,收拾竹简时的白凤还是忍不住出神,一时不查,被木刺刺进指腹。
新鲜的血液顺着破损的位置缓缓渗出,凝成一颗饱满的血珠,乍一看去在冷白色的肌肤映衬下甚是鲜艳,白凤却没来由的生发一股寒意,带动心脏的猛烈跳动。
那是种有什么脱离既定后的糟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