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跨进两方人的空档中,尽管涂抹好伤药的脸上混杂着青紫色的淤伤而显得格外“五彩缤纷”,盗跖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的拦住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冷静冷静!”伤口的牵动使得盗跖龇牙咧嘴的呼喊道。虽然形象狼狈,倒也是竭力避免了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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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麻烦因他而起,屋内突然静下来的气氛使得盗跖稍显尴尬,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起来一个时辰前的悲惨遭遇。
“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拉不下面子也得说实话。眼角余光瞅着气定神闲的白凤,盗跖整理整理措辞,有意识地回避掉自己开黄腔的这个事实,顿顿:
“也算是小爷倒霉,突然蹦出来个黑衣黑发的玩意儿,打人就算了,还打小爷脸。”
这就是一场纯纯的受难史,盗跖似乎还能回忆起那男人手段的残暴,拳拳到脸可谓是极其残忍,却又不取人性命....
照理说,即便交手时逊于对方,凭盗跖的本事也是可以甩那人十条街,可偏偏一来,盗跖刚好和白凤闹腾一顿;二来,那人牛皮糖似的,好巧不巧挡住盗跖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一代偷王之王也会有这种束手束脚的情况,好不憋屈。
不过....那人轻功是挺不错....
“喂,鸟..白凤,”盗跖愣了愣还是忍不住说出压在心底的疑惑,“那人,你认识,还是说认识你?”
突然被喊到名字,白凤澄澈眼底流光稍瞬即逝,视线顺着声音淡淡移到盗跖身上,虽未言语,却带上几分疑问。
“黑衣黑发,额...黑漆漆的羽毛和只乌鸦似的,阴恻恻。轻功尚可比不上小爷,不过,到和你轻功的路数相似。”
说罢,盗跖还不忘自夸的摸摸鼻尖。
什么....啊.....
尖锐的耳鸣骤然而起,眼前的人嘴型开开合合,愣神的白凤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握着茶杯的手无自觉地松开,坠落的杯沿磕在桌上,发出一声不甚清脆的闷响,被打翻的茶杯斜倒在木桌上,晃晃悠悠,杯内温热的茶水滴滴答答的顺着桌沿滴在冰凉的地板上,倏地带上几分凉意。
秋天已过一半,转凉了。
比起其他人诧异于白凤的异常,旁边卫庄的神情不大明朗,白发遮掩下剑眉微锁,隐隐生出几分不快之意。
黑衣黑发,羽毛,乌鸦....几个从盗跖嘴里描述出来特征结合在一起,拼凑出来的,便是白凤最不能释怀的熟悉模样。
开什么玩笑....
白凤心慌的厉害。斑驳混杂的情绪说不出是惊诧,期望,亦或是无望,混乱的交杂着,也只能勉强寻来一个名为“慌乱”的词来形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凤下意识伸手试图倒在桌上摇晃的茶杯扶起,压在杯壁上的右手却因为骤然加速的心跳而显得微微发颤。
心里的声音一分而二重复着截然相反的声音,白凤整个神志分割开来,一边惶惶不安,却分外期待的叫嚣着;另一边却冷静自持,冷眼旁观着。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即使知道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脸色煞白的白凤无暇顾及其他,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去找他。
“白凤!”
先于处在疑惑状态的盗跖他们做出反应,意识到白凤动作的卫庄陡然起身呵住眼前决绝的背影,厉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首先你要认清一个现实,他已经死了!”
浅色身影不可察觉的一顿,好似没听懂身后人的意思,自顾自的抬脚继续向外走去。
“回来,这是命令。”面色阴鸷,卫庄道。
白凤终于在卫庄的视线里停下了脚步,转身少有几次的目光与卫庄毫不躲闪的撞在一起,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
“不要。”
这是切切实实的第一次,白凤明确反抗卫庄的命令。
几年来,两人时而锋芒相对,互不相让;时而和平相处,相坐对视。微妙的危险夹杂着奇妙的平衡,却在此刻因为那个人打破。
昳丽澄澈的眸子直直与凌厉剑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瞳接轨,却第一次没有了躲闪。
“我要找到那个人”
“他已经死了,那个人不过是个冒牌货。”再次重复一遍,少有几次的,卫庄会情绪内露如此明显。
“如果不是他,我会亲手了结,”白凤一字一顿,不知是自我告诫还是向卫庄解释什么,“...若是...”
“若是我,小凤凰你会怎么做呢?”
修长矫健的身影掠过敞开的窗子,犹如一只射出的携风利箭,轻巧的落在白凤的身后。
无视其余人的惊异脸色,墨鸦上身前倾,胸膛贴上许久不见那人的僵直后背,姿势亲昵的将下颌抵在白凤肩头,借着白凤视线的死角朝着冷了脸色的卫庄挑挑眉,挑衅一笑: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