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等万等,等来的却只是秦国的一纸国书:韩九公子,因水土不服,逝于秦都,望韩王节哀。
连遗体都没有提及何时送还。
短短的几行字,简简单单的,就宣告了一颗璀璨却还未升起的星辰的陨落。
消息传过来是时,红莲恰巧在紫兰轩中。韩非死讯,让她有些眩晕,若不是白凤正巧在她旁边扶了一下,恐怕红莲就直接腿软滑下楼梯。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歇斯底里的质疑着,红莲就像失去庇护的幼兽般啜泣着,“九哥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就水土不服呢?一定是在骗我...我去找父王,我要去问清楚...我不信...”
不顾旁人眼光中的诧异,红莲扯着自己的衣摆,仓皇的挣开白凤的搀扶,“备车,立刻去去见父王。来人啊!”
不顾公主的身份,未经通传,红莲跌跌撞撞的进到韩王的寝殿,泪珠沿着姣好线条的面颊而下。
“父王,九哥不明不白的在秦国丧命,定有蹊跷....父王,你一定要为九哥查明真相!”
韩王向来放荡好色,宫中美人儿数不胜数,膝下多子女,红莲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较为疼爱的女儿。
半倚着美人酥胸,韩王欣赏着殿上的轻纱漫舞,管弦呕哑,听到红莲的话,不过是皱了皱眉。一个儿子而已,若是能换来强秦的些许优厚,也算有价值;若是换不来,就当无事罢了,难不成,还想让他对秦国出兵不成?笑话!
红莲的请求,使得韩王心生不悦,面上却依旧还是红莲记忆力里的那个慈祥的父王:
“红莲,朝堂之事,不用你操心了,来人送公主回宫。”
“父王...”哀求着,红莲挣开侍从的拖拽,拖着麻木的双腿,跪伏在韩王的腿上,眼泪如同断线珍珠,砸湿在地面。
“父王最疼爱红莲了,您不要敷衍红莲好不好...”
幌子被戳穿,韩王就像个充气膨胀的红气球,连老态的皱纹都带着可怕的颜色,有些气急败坏。
“放肆,红莲,这就是你和父王说话的态度吗?来人啊,红莲公主禁足思过,没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呵斥了好一会儿,韩王气喘吁吁地倚在奢华精致的座椅上,享受着美人儿的软玉温香。思来想去,韩王挥手命人草拟了份王书,潦潦的写了一长串儿父子情深的话,和秦国一唱一和,修个两国友好的表象,草草的掩盖住了深藏着的龌龊辛秘,至此不提。
新郑的深秋,温度骤降,伴着石板地上的一片枯黄,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白凤印象中的紫女,永远都是言笑晏晏,风姿绰约的,妖娆,神秘,强大...这些的词汇都可以形容她。可当韩非死讯传来时,面前的紫女,多了的却是萧瑟。
“果然,九公子还是...”紫女冰凉的指尖触摸着温热的杯壁,低哑着嗓音笑着,恍惚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好似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铿锵坚定的向自己宣告着,“七国的天下,我要那九十九”。
斯人已逝,唯音容笑貌残留在记忆中。
白凤站在一边,平日里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黯淡,却很好的克制着翻涌的情感。
“红莲这傻孩子肯定去找韩王了吧,”决绝的从往昔回忆的沉溺中抽身,茶杯中荡起的波纹又恢复了平静,倒映着紫女那张依旧美艳无方,媚笑无情的妩媚容颜。
她,依旧是那个紫兰轩的女主人,流沙的紫女。
饮尽杯中早已冰凉的茶水,紫女俯身托起搁置在一旁的链剑,留恋的抚摸许久,就像是和亲密挚友告别。
“我去红莲那里一趟,”起身招来侍女,紫女解释道,“近来无事,白凤,你随意。”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凝视着紫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白凤将视线转向了阴霾密布的天空,笼罩着的新郑,肃杀平添。
不安,隐隐浮生在白凤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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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深夜,将军府正堂灯火通明,丝竹靡靡,美人娇嗔,裙摆飞扬,一派奢靡,看得出来,府中主人很高兴呀。
“恭喜大将军,”下位的官员谄媚的举起酒杯向斜靠在主位上的姬无夜贺喜。
短短一年间,姬无夜竟早已鬓生白发,颇显老态,看得出来,先前墨鸦的殊死一搏。确实伤了他的元气。
哈哈大笑着,一手揽过服侍着自己的美人儿的细腰,一端起酒杯灌下。
明明是畅快的笑,姬无夜脸上却显得骇人的狰狞,吓得身边美人向相反方向缩了缩。
“绊脚石可算是清干净了,黄毛小子还想和本将军做对,笑话。”说着,姬无夜招来侍女续满酒杯。
“将军说的是,就凭他也想和将军做对,螂臂挡车的小丑罢了。将军在韩国的威压,我等皆是敬佩。”姬无夜的心腹堆笑着。
丢下手中酒杯,姬无夜站起身来拔起贴身的重剑,借着地势遥望着远处高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