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扫了韩非一眼,白凤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马车稳稳地行进在新郑的街道上。石板铺设,平整开阔,车厢微微晃动着。
韩非掀起窗帘,环视一眼还在晨光中沉睡着的故都,闪过几分眷恋。
“我同秦王先前有过接触,秦王爱才,断不会难为我。”
韩非将视线转到白凤身上安慰道。
韩非的话,却使得白凤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原来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啊。
“逆鳞带了吗?”白凤突然出打断了韩非下面的话。
“诶?”韩非一时没从跳跃的话题中回过神来,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剑匣捞了过来,打开朝白凤方向倾了倾,“...带了。”
像是察觉到了白凤打量的视线,匣子中那把数段青黑色,碎裂残片聚结的古剑,剑身闪过道异色的光芒。
“此去秦国,必不安稳,凶多吉少,带上逆鳞多层保障,”白凤沉声说道。
“如果事出有变,以性命为先...”白凤想了一下措辞,还是没能从脑海中寻得合适的文绉绉的词句。
“就是说,打不过,带着人就跑...懂?”
“噗,哈哈哈...”捧着剑匣的韩非等了半天白凤严肃的下文,等来的却是如此通俗易懂的一句话,不由得弯着腰伏在剑匣上笑的捂着肚子:
“哈哈,没想到白凤你会说这样的话,这和你的风格差好多啊!....非...非知道了...”
挨了没好气的白凤不轻不重的一肘子,韩非才颤颤微微的,拭去眼角的泪花,强忍着,一脸无辜的望着面带愠色的白凤。
揉揉紧锁的眉头,白凤指指匣子中的逆鳞,“我在跟它说。让你跑,你能跑的出来吗?”
“额...”讪讪的摸摸鼻尖,韩非表情有些尴尬,养尊处优的九公子,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
“好像...是哦...”
“不是吗?”白凤挑挑眉。
“是是是,你说得对,”韩非一脸“赔笑”。
新郑城门外就要到了,望着愈来愈近的城门口,一路上,白凤都是欲言又止。
“已出城都,白凤,我们该告辞了。”
“那...”白凤挽留似的,突然伸手拽住了韩非的衣摆,说出在心头盘旋已久的告诫:
“韩非,小心身边人,特别是李斯。”
韩非愣住了,而后轻柔的掰开白凤的指节,握在手中:“白凤,你多心了。我与李斯乃同门,他必不会害我的...新郑的事,就拜托你了。”
心中好似打碎了五味杂瓶,白凤孤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望着韩非一行的身影,消失在林中的晨雾之中。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道对命运的叹息。
“再见了,韩非。”
白凤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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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姐姐,”红莲满目苍然,不顾侍女的劝阻,踉踉跄跄冲到紫兰轩,时常整洁的裙衫在跑动之下,显出了几分凌乱。
“九哥,他...去秦国了?”
韩非保密工作做得很完善,就连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紫女,也是从白凤那里得到的消息。
怜惜地托起红莲瘫软下来的娇躯,紫女好生劝慰道:
“九公子,机敏过人,会没事的。”
泪水充溢着红莲眼底,先时灵动狡黠的带着抽噎,粉嫩的指甲攥着手中布料,在已经在用力压迫下泛着苍白,“明明...我求过父王了呀...为什么还会这样...庄走了,小良子走了,现在哥哥也走了....那,紫女姐姐,你说流沙还在吗?”
紫女捻着细软的帕子,小心地拭去红莲眼角的泪珠,“红莲,妾身和白凤在,流沙就还会在。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轻柔的拍弄着红莲,紫女示意侍女端来些红莲爱吃的点心和热茶。
“一切都会没事的,”像是安慰,又像是自欺欺人,紫女低声道,其中深意,恐怕也只有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