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的确是吓坏了,他扶起轩辕启璇的那一刻才发现,那衣服上的鲜血是由内向外沁出来的,轩辕启璇满身都是刀伤,那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涌,他用尽全力把轩辕启璇拖进山洞,从轩辕启璇腰带里翻出一瓶药粉,撕了衣袖包扎。
因为失血,那躯体越来越凉,那脸色越来越白。
轩辕启璇费力的动了动:“怎么了,哭什么?”晏沉碧吸吸鼻子道:“怕你死了烂在我身边。”轩辕启璇看他这幅嘴硬心软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不怕我了?”晏沉碧眼眸一瞪:“谁会怕你个纨绔!”
轩辕启璇见他哭的眼圈儿都是红的,还瞪着个眼,看上去不但不凶狠,反而可怜兮兮的。他叹了口气道:“沉碧啊,对不起。”晏沉碧抬眼看他,轩辕启璇接着道:“我不该让你去杀那死士。”
晏沉碧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再晚一秒,我就会下手”他向后轻靠在石头上:“别这么看着我,第一次杀人,还不许人害怕吗。”
轩辕启璇垂眸:“这是皇子间的博弈,我不该让这血溅到你身上去。”
“皇子间的博弈,百官是棋子,代价是万民的死,沾上点血又怎样,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轩辕启璇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他,问道:“若你生在这皇家,你会如何?”?“我以云裘换快马,浪迹江湖谈何愁?”
轩辕启璇一愣,晏沉碧抬起头来看着他,良久,轻笑出声:“就是因为我置身事外,我才能如此说,若身在其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将那金玉龙椅抛诸脑后呢。”
轩辕启璇闷声道:“我要争,却不是被那金玉迷了眼,而是不甘心在在那烂泥地里垂死挣扎,更不想变成被人随意踩在脚下的蝼蚁。”
晏沉碧有点疑惑:“你出声便是人上人,自小锦衣玉食,与蝼蚁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不是的”轩辕启璇低下头,轻声道:“我小时候,从来都不知道何为锦衣玉食,我娘在时尚且温饱,她走后,一周能吃到一块点心就不错了。”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见晏沉碧以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他,他抬起手刮了一下晏沉碧的鼻梁,晏沉碧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
轩辕启璇轻笑一声,费力的往他身边蹭了蹭,靠在晏沉碧旁边:“唉,伤口太疼了,借我靠靠。”
晏沉碧没有推开他,轩辕启璇甚至感觉到那身躯微微的坐直了些,方便他靠的稳当,良久,他才听见晏沉碧小声的说:“可你是皇子啊……”
轩辕启璇将头枕在晏沉碧膝盖上,开口道:“皇子和皇子是不同的,我娘是宫女,机缘巧合下才有了我,陛下念及血脉才认了我,我一整个童年都是在宫人的冷眼和母亲的一句话中度过的,她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信佛,她教给我,生而卑贱,就要认命,再不本分,就是罪过。”
晏沉碧猛的低下头,撞进轩辕启璇的眼睛里,那双眼睛竟然是明亮的,说起这些往事,竟不带有一丝的芥蒂。
轩辕启璇温柔的冲他一笑,接着道:“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每天坐在门槛上,盼着陛下能记起她,在她死后,我记着她的话,像个卑贱的渣滓一样在宫里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了六年,我爹不疼娘不爱,自力更生的活着。”
晏沉碧整个人都被惊到了,他自小便活在父亲和哥哥的臂膀下,除了学戏,半点世间的苦都没吃过,他只当轩辕启璇是个纨绔,却不曾想他小时候这么惨,他酝酿了半天,想要想出一句安慰的话,他轻轻的拍了拍轩辕启璇的肩膀:“等我哥哥找到我们,我叫他护着你。”
轩辕启璇这才笑出声来,轻轻向上伸手揉了下晏沉碧的脸,见这小家伙是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安慰自己,连躲都不躲:“没关系,已经有人护着我了,今天台下与顾四并肩而立的那个男人,是帝释权倾朝野的国师,他会扶我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晏沉碧想起台下那个男人,那人身上透着一股神秘的强大,就好像这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他轻点了下头:“我也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