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一个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人道“那些聘礼都是身外之物,我都不稀罕,你要迎我,拿什么许给我?”
那人似乎是低低的笑了一声,,叶许只听见他道“山河为契,天地为聘,以命为注,许你死生不弃,许你一颗真心,你可愿?”
少年笑了,叶许这才看清楚,那少年,和他的模样分毫不差,却有着一双紫眸,他仰着头,肆意张狂,美的摄人心魄。
天地间响起震耳欲聋的高颂,“冥界之主阎七迎魔界长孙焚肆过府,往生门开!”
阎七骑在上古凶兽九婴的背上,望着焚肆,巨蟒低下头,眼睛闪着幽绿的凶光,冲着阎七凶狠的吐出猩红的舌头,九婴不甘示弱的用十八只眸子瞪回去。
焚肆轻轻抚摸巨蟒的头,声音温柔的唤道“帝明,温柔点,别显得咱们特别不讲理。”那巨蟒乖乖的收回舌头蹭蹭焚肆的手,委屈的像个受了气的小姑娘,此时,张牙舞爪的九婴在这么一对比下,显得,格外不讲理。
阎七也不理它,脚尖轻点,站在离焚肆最近的九婴的第八个头上,冲焚肆伸出手,焚肆眼睛弯弯的,将手递给他,迈上九婴的下一刻,帝明化作一条小蛇,轻轻柔柔的缠在了焚肆的手腕上。
阎七的面容渐渐清晰,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收了收手,那个唯一的执念,终于,被他紧紧握在了手心。
叶许脑海中有跟弦砰的一声断了,那是阎临惜的脸。
他转过头,看见送亲的队伍里,那个粉白色的身影,望向九婴上双手交握的二人,又顺势和迎亲队伍里的一人对上,那人一身雪白袈裟,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满目慈悲。
他脑海里渐渐闪过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肆儿,那个和阎七一起来迎亲的大师是谁啊?”
“小肆儿,今天墨白大师教我念经文了。”
“小肆儿,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他不爱我。”
………
“焚肆,我要救他,哪怕我万劫不复!他是我的神,我不要看着他成为那普通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后来,他看到顾君倾躺在他的怀里,竭力的伸出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道“不哭了,小肆儿……”紧接着,他的鬓发变的灰白,他的眸子也渐渐暗了下去,化作了漫天飘羽,消散在他的怀里。
叶许忽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痛,他的唇不由自主的张开,声音颤抖,仿佛痛到了极点,与焚肆哭号的脸重叠在一起“哥……你回来……”
身边熟悉的人的脸一一闪过,却是完全不同的画面,叶许这才发现,好像这些人,很久以前,便相识了。
那黑衣将军带着满身的剑痕,徘徊在奈何桥上,一声声唤着他的爱人“时雨,时雨”,看到那白衣少年从他身边走过,少年面目可怖,舌长七寸,脖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却被他如获至宝般搂在怀里,转眼间,二人身披长袍,头戴高帽,成了冥府的无常将军,有了新的名字,谢必安,范无咎。
一身戏服的皇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帝王抱他在怀,哭的面目悲怆,再后来,皇后又睁开了眼,眸子里却再没了一丝灵气,表情麻木,仿佛提线木偶,帝王的神情逐渐由开始的欣喜若狂转为恐惧,提防………再后来,他执十六根桃木钉,亲手将他曾深爱的人,钉死在了棺材里,这一钉,断了一世的情。
五十年光阴,帝王弥留之际,倾尽国力,供九九八十一盏天灯,十世功德,换下一世的常伴其侧。
可是,当初看他眼里满是爱意的那人,再相见,却是满目仇恨,情丝腐骨。
他是人皇轩辕启璇,他是儡族少主,人界皇后晏沉碧,再后来,他是阴使轩辕启璇,他是冥界梨园之主晏沉碧,再不想有任何瓜葛。
一切的一切,从叶许眼前略过,栩栩如生。
他曾执清酒一壶,坐在船头,与那个温和的男子言笑晏晏,他叫忘川,他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楚寒水,他有一个不得相见的爱人,人们称他忆川,寒水唤他棠昼。
他想起他最常坐在奈何桥边那个小棚子下喝着孟婆煮的茶,他叫孟婆妍玉姑娘。
那个叫卖人手的画皮女妖其实很温柔,喜欢小孩子,她叫珉葭。
那个爱卖萌的小骷髅叫客行
他养了一只爱哭的小狐狸,嘴硬心软,逞强好胜
……
叶许泪爬了满脸,他怔怔的开口“我……是焚肆……”